同一時間。


    皇陵鎮牌坊門外。


    聽到密集的馬蹄聲後,天壽山十六賊具都滿臉驚駭。


    誰?


    是誰率領數萬騎兵往此處趕來?


    他們是敵是友,究竟要幹什麽!


    起事在即,陳斌根本不敢耽擱分毫,厲喝出聲。


    “胡老六!快,帶幾個人過去看看!看看究竟出了什麽……”


    可惜話沒有說完。


    砰砰砰轟轟轟!


    身後德陵的方向,又響起劇烈的槍聲和爆炸之聲。


    陳斌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起事了!


    那邊果然已經動手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一旦裏麵倉促動手,外麵又闖入數萬敵軍將會是什麽場麵。


    屆時,所有人都要被包了餃子,成為甕中之鱉!


    “快……快去啊!胡老六,看看究竟是敵是友!是誰的部隊……”


    陳斌聲音都變了腔調,隻感覺渾身發軟。


    “好,好!大哥,我等這就過去。”


    聽著身後不斷傳來的槍炮之聲,天壽山十六賊們同樣驚恐。


    胡老六帶著幾個手下騎上快馬,就要往牌坊外奔去。


    但似乎已不用了。


    踏踏踏踏……


    不遠處蕩起黃沙,兩匹快馬正瘋了一樣衝著這裏趕來。


    眾人慌忙警戒,卻慢慢瞪大眼睛。


    但見來人竟然是……


    “沈煉?沈兄弟?你終於回來了!”


    陳斌一臉狂喜,忙高聲詢問。


    “五裏地外的騎兵,可是你帶來的?沈兄弟,你可嚇死我們,先生可曾找到?是否又你身邊?”


    可惜,隨著沈煉距離牌坊越來越近,陳斌已看清那人不是先生,而是個手持夾刀棍的圓臉漢子。


    沈煉聽著德陵處傳來槍聲,心中狂罵還是晚了一步。


    裏麵已經起事!


    他亦然焦躁大喊。


    “非也,陳斌!”


    “來人是敵非友,乃是大太監曹化淳,帶領京畿三大營和大名知府盧象升的私軍。”


    “他們要血洗天壽山,速速讓開!我要去稟報徐師,皇上不在天壽山,所有人馬上撤離……”


    轟!


    陳斌和在場近千人,聽到這個消息後腦袋響起悶雷。


    是敵非友!


    甚至是京畿三大營的禁軍,還有盧象升那個猛人?


    最最令人震驚的是……


    皇帝朱由檢竟然不在天壽山?


    那送葬扶喪的究竟是誰?


    來不及多想了。


    陳斌火速命人讓開一條道路,讓沈煉兩人疾馳而入。


    “陳斌,不要讓他們進來,等我喊了劉將軍過來替你,務必務必堅持片刻,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山中……”


    沈煉臨走前扔下一句話,徑直衝入皇陵鎮,直奔大紅門、神道方向趕去。


    陳斌和一幫弟兄們聞言滿臉苦澀。


    近千個人啊,如何抵擋住數萬騎兵?


    這和螳臂當車有什麽區別?


    一旦騎兵成群結隊出現,一個衝鋒便能將他們衝的人仰馬翻。


    但事態發展,已完全超出所有人預料,他們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大哥……”


    眾人臉色發白的看向陳斌,試圖尋求能抵擋片刻的辦法。


    “全員配槍上馬!”


    “消防署和藍天救援隊的兄弟們,去推龍盤炮和虎踞炮來,快!”


    一聲令下,眾人齊聲稱是,狠狠咬牙,心中再沒了恐懼。


    因為所有人明白。


    一旦起事,誰也沒有回頭機會。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終歸,要拚命了。


    ……


    而隨著不斷傳來的槍炮聲。


    剛剛停留在距離天壽山五裏地的大軍,也都一陣嘩然。


    誰在放炮?


    誰又在開槍?


    遠處天壽山腳下,槍炮聲密集的好似過年一般。


    “曹公公……”


    盧象升和陸文昭根本來不得休息,慌忙騎馬跑到曹化淳身邊詢問。


    詢問此刻該如何是好?


    本來按照計劃,他們要等待裏麵傳出的消息。


    或是新皇帶領百官離開天壽山,或是升起狼煙為號。


    屆時,數萬兵馬將衝入皇陵鎮內,展開腥風血雨。


    可現在……


    誰也想不到,不等信號傳出,裏麵已開始動手。


    你們要幹什麽?


    造反嗎!


    誰給你們的膽子!


    曹化淳氣的須發皆張,眼珠瞪圓。


    “慌什麽!”


    老太監也翻身上馬,唰的一把抽出腰間尚方寶劍,高高舉起。


    “既然裏麵已經嘩變,我等還等候什麽?”


    “陸文昭!盧象升!”


    “卑職在!”


    “你等立刻率三萬大軍,衝入皇陵鎮,殺上天壽山!即刻勤王!”


    “是!”


    一聲令下後,大軍分為兩撥。


    盧象升帶領著自己招募的一萬天雄軍,陸文昭則帶領著兩萬三大營禁軍。


    至於曹化淳,則領著剩下三萬步兵隨後壓陣。


    轟轟轟轟!


    狼煙再起!


    整整六萬大軍,排山倒海般向著皇陵鎮殺去。


    五裏地轉瞬即至。


    兩炷香後。


    當距離那碩大牌坊還有數百丈的時候。


    陸文昭帶領的三大營中三千營的騎兵部隊率先壓了上去。


    甚至,將神機營遠遠扔在後麵。


    這讓後麵的盧象升看的直皺眉頭,但也不好說出什麽。


    他能看出來。


    在曹公公麵前吃癟的陸文昭,急於證明自己的實力,想率先衝入皇陵鎮,率先趕至德陵。


    既然同殿為臣,我盧象升沒必要搶這個風頭。


    他索性讓自己的天雄軍放慢腳步,讓三千營部隊先行過去,甚至給隨後徒步的神機營弟兄也讓開道路。


    衝在最前方的陸文昭,察覺盧象升的善意,卻沒領情,而是心中得意一笑。


    盧象升啊盧象升。


    我統帥五萬大軍,你不過領著一萬雜牌天雄軍。


    幸虧你識得抬舉,不然亂戰一起,將你那一萬人衝的潰不成軍。


    你又如何給陛下交代?


    他如此想著,見即刻抵達皇陵鎮,忙拎起馬鞍上的千裏眼就要查看前方敵情。


    可誰知,剛剛將千裏眼拿起,渾身冷汗就冒出來了。


    不用再看了。


    但見,遠處牌坊外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悶響。


    前方半空中,已升起了無數道黑影,高高鑽入天空。


    隨著那黑影升到極致後,又徑直斜插著衝著己方落下。


    不光如此。


    又是一陣砰砰砰的悶響。


    無數道黑影竟直直從遠方射來,直奔三千營的騎兵大軍。


    “這是……”


    “紅夷大炮!!!”


    陸文昭看的睚眥欲裂,心神巨震。


    打死他也沒有想到。


    皇陵鎮那幫守陵軍,竟然搬出了紅夷大炮。


    他嘶聲怒吼起來。


    “快……快些衝過去,休要陷入炮陣!”


    說完,揚起馬鞭,瘋了一樣抽在胯下戰馬身上。


    可惜已經晚了!


    炮彈的速度豈是馬力能夠匹敵?


    陸文昭隻感覺眼前一黑。


    轟轟轟轟!


    下一秒。


    無數黑影落在騎兵方陣中,綻放出璀璨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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