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


    公主府。


    “殿下,玄武門守將劉波派人來送信,大皇子一黨深夜齊聚崇德殿,像是要密謀造反。”


    聽到手下的稟報,第五扶搖都是驚了。


    事情果然如李雲升所料想那樣發展了,她隻不過是散播了謠言,大皇子的手下就按捺不住了。


    “我那位皇兄可參與了?”


    一旁的美婦搖了搖頭。


    “燕王並沒有出府,我派人盯著燕王府,隻要他出府絕逃不出我們的視線。”


    話音剛落,一道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悄然出現在了門口。


    “稟殿下,剛剛宮內的高內侍進了燕王府,大皇子跟著高內侍進了宮。”


    聞聽此言,第五扶搖豁然起身。


    她的玉手握住了劍鞘,拇指挑起劍柄,長劍出鞘一寸。


    雖然事情在按照計劃進行,可是她的心中難免還是有些緊張。


    如果稍有差池,那她就萬劫不複了。


    “劉波靠得住嗎?”


    一旁的美婦看出了她的擔心,寬慰道。


    “宮中還有我們的內應,就算有變,他們也會對陛下做出提醒。”


    略頓,她繼續說道。


    “退一萬步,殿下的背後還有李雲升。”


    腦海之中浮現出李雲升的臉龐,第五扶搖深吸一口氣,長劍歸鞘。


    與此同時,又一名黑衣人前來稟報。


    “稟殿下,京師十六衛有所調動。”


    第五扶搖放下了手中的長劍,手中出現了一枚令牌,這枚令牌和李雲升手中的那枚令牌一模一樣。


    十六衛調動,就說明她的父皇已經知道了大皇子一黨的動作。


    禁軍之中有大皇子安插的人,但是十六衛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雖然眼看著距離成功進了一大步,可是一想起李雲升那個未知的要求,她的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安。


    ……


    夜幕低垂,皇宮被一層黑紗輕紗輕輕覆蓋,萬籟俱寂之中,唯有禁軍們沉重的步伐與鎧甲碰撞的細微聲響,在空曠的宮宇間回響。


    月光稀薄,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排列整齊的禁軍鎧甲之上。


    今夜他們已經得到命令,今夜無令牌出入皇宮者,斬!


    在崇德殿,聚集了數十名南越官員,這些人全部都是第五景文的心腹,燕王黨。


    始終在大殿之中閉目養神的尚書令睜開了雙眸。


    “都準備好了嗎?”


    禁軍統領重重點了點頭。


    “隻要等燕王一到,立馬便可以動手。”


    尚書令看向了殿外,下令道。


    “去請燕王吧。”


    聞聽此言,禁軍統領將一枚令牌交給了高內侍官。


    “持此令牌,便可以出去。”


    兵部尚書試探性地說道。


    “我們事先沒有和燕王打招呼,萬一殿下不同意——”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禁軍統領打斷了。


    “隻要燕王殿下踏入皇宮,就由不得他了。”


    他們今日齊聚於此,早已經沒有了退路。


    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尚書令擔心的不是燕王,而是劉波。


    “玄武門的守將可靠嗎?”


    禁軍統領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絕對可靠,劉波可是我的手足兄弟。”


    太極宮。


    劉波站在第五傲天的身旁,恭聲道。


    “回稟陛下,十六衛已經集結完畢。”


    晚風一吹,第五傲天輕輕咳嗽了一聲。


    “景文就真的這麽等不及嗎?”


    劉波垂首站在一旁,沒敢接話。


    今夜他唯一的任務就是通風報信,而現在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雖然皇帝的身體可以用風燭殘年來形容,但皇權絕不允許被挑釁,哪怕是皇子也不行。


    有心算無心,燕王今晚上算是完了。


    當然,還有燕王一黨。


    過了今晚,燕王黨就成了逆黨了,朝廷之中怕是會血流成河,不知道多少官員要因此丟掉性命。


    心念及此,他不由得有些佩服長寧公主。


    僅僅用一個謠言,就逼得燕王一黨主動跳了出來。


    而身為這件事的幕後推動者,長寧公主卻躲在公主府,像是一個局外人。


    如果不是知道內情,誰會懷疑到長寧公主的頭上。


    “隨朕去崇德殿。”


    第五傲天的話,打斷了劉波的思緒。


    反應過來之後,他猛地抱拳跪地。


    “陛下,崇德殿四周的禁軍在燕王殿下的控製之中,您是萬金之軀,不可輕易涉險。”


    嗬——


    第五傲天冷笑一聲。


    “皇權天授,何人敢殺朕,何人能殺朕!”


    劉波抱拳沉聲道。


    “臣誓死守護陛下!”


    月光如洗,灑在紫禁城空曠的石板路上,將第五傲天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孤絕而堅定。


    他身著樸素卻難掩華貴氣息的便服,穿行於夜色之中。


    守衛崇德殿的禁軍在見到第五傲天的那一刻,一個個麵色複雜,驚訝、疑惑、揣度……


    崇德殿內燈火通明,人影綽綽,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手握重權的大臣們,今夜為何如此反常地聚集一堂?


    答案雖未宣之於口,卻已如沉甸甸的烏雲,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隻是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陛下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雖然他們聽命於禁軍統領,可是麵對這位南越的皇帝,沒人敢大逆不道地當麵造反。


    帝王的威嚴,讓眾人不由得心中一顫。


    就在這時,一名機敏的禁軍意識到了什麽,正要悄悄轉身,欲通風報信。


    可是那人剛剛轉身,就被第五傲天那銳利目光捕捉到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站住!”


    這一聲令下,那名禁軍如同被無形的繩索牽引,雙腳不由自主地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此人身上。


    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劉波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陛下親臨,還不跪下迎駕,你們想造反嗎!”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激起了層層漣漪。


    禁軍們聞言,不由自主地目光交匯,試圖從同伴的眼神中尋找答案或勇氣。


    麵對第五傲天那冰冷的目光,終於有第一個人扛不住壓力跪了下來。


    就在這微妙的心理博弈之際,人性中的從眾心理悄然發揮作用。


    在一名禁軍略帶顫抖的動作引領下,其餘人紛紛跪倒在地。


    第五傲天穿過禁軍,繼續前行,直奔崇德殿。


    ……


    燕王府。


    皇宮之中已經是暗流湧動,而第五景文還沉浸在夢鄉之中。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一陣急促而刺耳的敲門聲打破。


    咚咚咚!


    第五景文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警覺與疑惑。


    他隨即迅速從床上坐起,披上一件外袍,走出內室。


    “何事如此慌張?”


    下人匆匆趕來,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低聲稟報。


    “殿下,有宮中內侍官深夜來訪,說有急事求見。”


    第五景文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快步走向廳堂,隻見神色緊張的高內侍正焦急地等候在那裏。


    “高內侍,你怎麽來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立即追問了一句。


    “可是父皇傳召?”


    高內侍是他在宮內的心腹,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不可能深夜前來。


    見到燕王,高內侍連忙上前幾步,躬身行禮,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


    “殿下,陛下病情突然加重,急召您入宮!”


    第五景文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他迅速對下人吩咐了幾句,便隨著高內侍匆匆出了燕王府的大門。


    夜色如墨,街巷空曠,隻有他們一行人的馬蹄聲在寂靜中回響。


    第五景文握緊手中韁繩,開口問道。


    “父皇可還傳召了其他人?”


    “陛下隻傳召了殿下一人。”高內侍略微壓低聲音,“過來今晚,殿下便是南越之主了。”


    第五景文的下巴微微揚起,既然隻傳召他一個人,那就是要將江山托付於他。


    玄空大師還說什麽皇位與他無緣,看來對方也不是事事都能算準。


    一路疾馳,及至宮門,第五景文翻身下馬。


    步入宮門,他就察覺到了皇宮之中的守衛明顯比以往多了。


    然而,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這不是前往太極宮的路。


    “這是要去哪?”


    高內侍官聞言,連忙說道。


    “王統領此刻正守在崇德殿,等候燕王。”


    “崇德殿?”


    燕王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內侍官,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


    “陛下不是居於太極宮嗎?王猛緣何會守在崇德殿?”


    高內侍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神色鎮定地回答道。


    “啟稟燕王,陛下病情突然惡化,發作之急,令人措手不及,所以一直在崇德殿未動。


    王統領守在崇德殿,一方麵保護陛下安全,另一方麵也以防萬一,穩定局勢,等候殿下。”


    高內侍回答的滴水不漏,成功打消了第五景文心中的疑慮。


    第五景文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向崇德殿方向行去。


    終於走到了崇德殿的門口,望著那緊閉的殿門,以及站在門口的王猛,他卻停住了腳步。


    不知道為什麽,望著那道門,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陛下真的病重?”


    迎著第五景文的目光,王猛沉聲道。


    “太醫說陛下可能挺不過今晚,殿下還是快進去吧。”


    見狀,第五景文也不再猶疑,推門而入。


    殿內,燈火輝煌,將寬敞的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晝。


    數十位朝臣齊齊看向門口,目光都落在了第五景文的身上。


    第五景文的目光逐一掃過每一張麵孔,最終卻未能尋得那最為熟悉的身影。


    “你們怎麽都在這,父皇呢?”


    這裏的每個人他都很熟悉,因為這些人皆是他的心腹。


    隨著他腳步的落定,王猛緊隨其後,悄無聲息地關閉了沉重的殿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這一刻,大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聽到動靜,第五景文猛然回頭。


    他冷冷地盯著站在門口的王猛,質問道。


    “陛下何在?”


    這一刻,他心中的不安已經達到了頂峰,哪裏是陛下病重,分明是這些人在密謀——逼宮!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人群緩緩分開,禮部尚書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手中托著一個精致的紫金雕花木盤,這木盤在燈光的照耀下更顯華貴。


    盤中疊放著一套嶄新的龍袍,金線銀絲交織出的龍紋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能騰空而起,彰顯著皇權的無上威嚴與尊貴。


    他緩緩將木盤舉至胸前,將木盤微微向前一推,沉聲道。


    “請燕王率領我等發動大事!”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整個殿堂,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激起了身後數十名官員的共鳴。


    他們紛紛躬身,整齊劃一地重複著這句誓言,聲音回蕩在大廳之中。


    “請燕王率領我等發動大事!!”


    望著那一襲龍袍,第五景文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卻沒想過會以如此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眼神複雜難辨,既有震驚也有掙紮,自己本就是最有希望奪嫡的皇子,根本就沒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風險。


    萬一失敗,他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就在他準備轉身逃離之時,王猛的身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巍然不動地站在門口。


    “事不宜遲,請燕王速速決斷。”


    王猛的話語簡短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第五景文的心上。


    第五景文顫抖著手指,指著眾人。


    “你們這是要謀反啊!”


    這些都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們竟然聯合起來,逼他造反。


    尚書令的聲音適時響起,他抬頭直視燕王,眼中既有質問也有無奈。


    “燕王站在這裏,豈不是和我們一樣也是謀反?”


    他的話直接斷了第五景文的退路,就像是他之前說的,隻要第五景文踏入皇宮,就沒得選了。


    第五景文攥緊拳頭,心中在轉瞬之間便被迫有了決意。


    是啊,他一踏入這座大殿,就摘不幹淨了。


    就算他說自己是被逼的,又有誰會相信。


    似乎是為了堅定他的決心,王猛開口道。


    “事態緊急,我等不慎向長寧公主走漏了風聲,若是殿下不早作決斷,恐遲則生變。”


    “你——”


    第五景文揪住王猛的鎧甲,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王猛直視第五景文的眼眸,語氣堅定地說道。


    “機不可失,我等誓死擁護殿下!”


    第五景文歎息一聲,而後緩緩鬆開了手。


    這場政變並非一時興起,而是這些人精心策劃多時的結果。


    他身處這權力的漩渦中心,早已無法獨善其身。


    消息的外泄,不管是真是假都已將他推向了風口浪尖,退路在這一刻變得遙不可及。


    大殿之中,眾人齊聲道。


    “我等誓死擁護殿下!”


    第五景文的目光看向眾人,而後抓起龍袍披在了身上。


    “你們這是害苦了我啊,真是害苦了我啊!”


    就在此時,崇德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第五景文豁然轉頭,隻見第五傲天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盯著黃袍加身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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