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心虛地眨了眨眼,色厲內荏地道:“你別胡說,這是你阿姨自己買的。”


    “是嗎?我記得那是我媽媽的首飾呢,我在咱家相冊裏看到過喲。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陳星若狡黠地一笑,拿出手機對著李瀾拍了張照,“那我去問問媽媽的好朋友胡阿姨,看她還記不記得了。嗯,胡阿姨在哪上班來著?哦,好像是在組織部工作呢。”


    父親這人最為官迷,一心想要往上爬,陳星若這話可謂是掐住了他的要害。


    於是他壓下心中的怒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星若,可能是你阿姨沒留意拿錯了。待會兒就讓你阿姨把你媽媽的首飾都拿出來給你。爸爸答應過你媽媽的話絕不會食言。”


    “瀾瀾,去將星若媽媽的首飾都收拾出來交給她。”李瀾阿姨滿臉的不情願之色,他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李瀾阿姨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一步三回頭地緩緩走著,邊走還邊瞅著父親。


    “阿姨,您可別又收拾錯了喲。我記得您這些年參加宴會戴了不少首飾呢,那些首飾看著可真漂亮,跟我媽媽相冊裏戴的首飾好像喲,您可別拿錯了。”


    陳星若說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李瀾阿姨腳下猛地一個踉蹌,見父親始終沒有反應,這才極不情願地進房間去了。


    父親用雙手狠狠地搓了把臉,而後抬起頭,雙眼通紅地望著陳星若。


    “星若,你這是恨上爸爸了嗎?爸爸這些年對你不好嗎?還是你無法接受你李瀾阿姨和妹妹?”


    “爸爸,我為何要恨您?這些年雖說您的眼裏一直沒有我,可好歹也供我吃穿上學直到成年,我應當感激的。您放心,等您老了,該我盡的養老義務我定會盡到的。”


    陳星若誠摯地說道,“至於老洋房,那是我外婆留給我的,首飾是媽媽讓您留給我的,我拿來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跟您有什麽關係呢?您為何覺得我恨您呢?”


    “至於李瀾阿姨,一開始我是感激她的。當初您沉浸在媽媽離世的悲痛中,整個人頹廢至極。李瀾阿姨的出現帶您走出了悲傷,我很感激她。”


    “後來有了妹妹,你們一家三口親親熱熱的,常常會忘了我,我也能理解。再後來你們安排我上寄宿學校,我們見麵的機會就更少了。”


    “但我以為我們至少還是親人,是有親情存在的。直至今日,我才曉得是我一廂情願了,您如今的眼裏唯有阿姨和妹妹才是您的親人了。您一心為她們謀劃,拿媽媽留給我的東西去填補她們。您還記得我是您女兒嗎?”


    陳星若原本隻是想嘲諷下父親,可說著說著,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怎麽止都止不住。


    “星若……”父親聽到這話,整個人怔住了,右手無力地伸了伸,仿佛要抓住什麽東西似的,“你別怨爸爸……是爸爸對不起你。”


    陳星若擦了把眼淚:“爸爸,我未曾想奢求您給我什麽,但是屬於我的東西您別拿走,可以嗎?”


    父親此刻大概是情緒湧了上來,慚愧地說了聲:“好,屬於你的誰也奪不走。”


    陳星若趁熱打鐵,一臉期盼地道:“那爸爸現在就把老洋房的房產證和鑰匙給我好嗎?”


    她並非想如此急切,然而現在應是父親最為感性、難得父愛滿溢之時,若不趁此時要過來,等會兒李瀾阿姨一來恐怕就難以要到了。


    父親看著她這般迫不及待的模樣,稍稍停頓了一下,抬腳朝著書房走去。沒多久便拿了個盒子出來。


    陳星若一拿到盒子便趕忙打開瞧了瞧,裏麵果然是老洋房的房產證和兩把鑰匙。


    她這才將盒子合上,抬頭說了聲:“謝謝爸爸!”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上下,李瀾阿姨才緩緩而來。她一臉痛惜地遞給陳星若一個首飾盒。


    這是媽媽往昔的首飾盒,是黑胡桃木質地的,陳星若對此還有些印象。她隨手將其打開瞧了瞧,李瀾阿姨先前佩戴過的首飾都在裏麵了。


    然而還有幾件媽媽在相冊裏佩戴過的首飾並不在其中。不過她也不想再去計較了,時間已然太過久遠,此事根本就難以理清了。


    “爸爸,阿姨,我就先回家去了。”


    “星若啊,你等等,這會兒已然太晚了,讓你爸爸開車送你回去吧。”


    李瀾阿姨此時才注意到我手上的另一個盒子,臉色頓時一僵,用眼神詢問父親。


    父親壓根沒理會她的暗示,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去:“走吧,我送你。”


    陳星若晃了晃手機,說道:“爸爸,不用送了,我約的出租車馬上就到了,我先走了。”


    陳星若說完,也不等他再說什麽,到玄關處拿了個大袋子將兩個盒子裝進去,然後一身輕鬆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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