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望哥兒的高燒漸退了下去,摸著額頭感覺還有些低燒。


    “望哥兒,醒醒。”於迷茫之中,望哥兒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許久都沒有焦距,星若滿心憂懼,生怕他就此失明了。


    星若把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望哥兒望向了她。他的眼神許久才聚焦起來,有了些許光彩。然而雙眼卻在一瞬間湧出了淚水,不知是否是長時間處於黑暗所致。


    “你是?你是星若姐姐。”望哥兒嗓音沙啞,臉上的表情起初是迷茫,接著變得驚喜,最後又轉為恐慌,“你怎麽來了?你快走,我會傳染給你的。”說著他轉過身去,抱著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望哥兒,沒事的,你看我戴著麵巾呢,不會被傳染的。”星若輕聲安慰他道。


    “星若姐姐,立春姐姐當初也一直戴著麵巾,可還是被傳染了,外麵那些人把她帶走了。”望哥兒眼睛紅紅的,哽咽著說道,“星若姐姐,你快走吧。我不想你有事。”


    “望哥兒別怕,我做好防護就沒事的。”星若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再說了,我都已經進來了,門口的那些官兵可不會再放我出去了呀。而且我都跟你接觸好一會兒了,要傳染早就傳染了。你喊我走又有什麽用。”


    “星若姐姐……”望哥兒轉過頭來,小臉上寫滿了脆弱。


    “你呀,小小年紀的,愁那麽多做甚。你當下要做的便是好好養病,快點好起來便不會傳染給我了呀。”望哥兒仍是一臉擔憂,星若趕忙用這話哄他。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騙你作甚?肚子餓了沒?快來把粥先喝了。”


    “嗯。”望哥兒想必是餓極了,也顧不上粥燙,雙手搶過碗,大口大口地將粥喝下。


    “哎,望哥兒你慢點,你瞧你嘴都燙紅了。”


    星若接過碗,讓他躺下來。


    “望哥兒,這會兒舒服些了沒,可還有哪裏疼?”星若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她在千度文庫中查到的天花甚是可怕,會給患者帶來極大的痛苦。


    星若原本不提及還好,這一提,望哥兒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他委屈地哭道:“星若姐姐,我好疼,渾身都疼。我的頭也疼,喉嚨也極痛,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星若也別無他法,隻能安撫他:“望哥兒你可別亂說,哪裏就會死掉了。”


    “會的,我之前聽立春姐姐和柳月姐姐談論過,我們隔壁就有人死掉了。他們被抬走時,我從門縫裏看過。我也會這樣嗎?”望哥兒黑黝黝的眼睛執拗地看著她。


    “我們望哥兒不會死掉。隔壁有人死掉肯定是因為他沒有認真喝藥,好好休息。我們好好喝藥休息,很快就會好的。”星若也鄭重地看著他說道。


    星若瞧著他這般痛苦的模樣,心裏難受至極。天花著實可怕,不知有多少人像望哥兒這般在痛苦中煎熬。這一刻她暗暗決定,等日後還是要設法將牛痘法推廣出去,造福大眾。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星若,你出來一下。”


    是柳月在門外喚她。


    “來了。”星若扭過頭叮囑道,“望哥兒,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嗯。星若姐姐,我等你。”望哥兒拽著她的衣袖,依戀地望著她。


    星若輕輕掖了掖他的被角,快步走了出去。


    “呐,藥煎好了,擱在桌子上了,你給望哥兒端進去吧。我去歇息了,你一會兒記得把碗刷了。”


    柳月站得離她遠遠的,說著便轉身欲出門去。


    “柳月姐姐,你出門去哪兒?不是要歇息嗎?”


    柳月遲疑了一瞬:“我去住柴房。有你陪著望哥兒就好了。”


    “柳月姐姐,我才八歲呀。我一個人照料不了望哥兒的。”星若麵無表情地說道。


    柳月臉上閃過一抹羞愧:“煮飯、燒水、熬藥、燒炕這些雜活我包了,其他的就得靠星若你了。”


    似乎也知曉自己有些強人所難,欺負小孩子,柳月也不等星若回應她,如風一般地跑出去了。


    星若輕歎了口氣,她已然注射了天花疫苗,不會再被感染。然而對其他人而言天花甚是可怕,柳月害怕逃避亦是人之常情。她亦不想再為難她。


    她端起藥走進房間給望哥兒喝了下去。


    “望哥兒,快躺下多歇歇,生病了多休息便會好的快些了。”


    望哥兒躺在床上,用被子將半張臉遮住,僅露出一雙大眼睛,憂鬱地看著星若。


    “星若姐姐,柳月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星若未曾料到望哥兒如此敏感。“沒有呀,柳月姐姐怎會不喜歡你了?”


    “我生病了,她都兩日沒見我了。隻把粥和藥擱在門口讓我自己去取。”


    “什麽?她都兩日沒見你了?就你一人在房間裏嗎?你還發著高燒呢,她也不管你?”星若頓時氣惱至極,未曾想柳月如此惜命,亦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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