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非常輕蔑,上下掃他一眼,將一疊照片摔於醒發的紅酒邊。


    照片一看就是新打印的,紙張很滑,有幾張甚至嵌入玻璃器皿與桌麵的縫隙。


    透過晃動的酒紅光影,他看見了自己極熟悉的臉孔。


    青春,貌美,富有吸引力的混血臉龐。


    隻是那不是單人照,而是刺痛眼球的床照。


    而一起合拍的,赫然就是眼前的少年。


    然後他聽到他嘲諷至極的話語。


    “你算什麽東西,我和淺淺從小一起長大,在一起這麽多年,作為玩具,識相點別糾纏她。看見了嗎?這隻是我們相愛的一部分,要是還想看更多,我不介意再給你瞧瞧。”


    他紅了眼,還未說一句話,少年就拔出別在後腰的短刃擲向桌麵,紮破了精心準備的紅酒。


    ‘砰’一聲。酒液混著玻璃碎渣,迸濺開來,就如同他的心,被狠狠刺穿。


    似乎覺得不夠,他又拿出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對了,地址和鑰匙都是她給我的。你想想,她為什麽把這些告訴我。”


    少年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的腦子仿佛宕機,眼前隻有照片上兩人交纏的身影,和少年諷刺的嘲笑。


    手機短信的提示音響起,又很快消失。


    他像是才回過神似得,木著手點開新短信。


    安安寶貝:【不好意思,今晚加班,來不了了。】


    淺淺?


    他自嘲地笑起來,連名字都是騙他的。


    笑著笑著,他突然沉下臉,回她一句。


    【沒關係,今天你生日,告訴我地址,我去你公司陪你過。】


    那邊過了許久才發來。


    【不用,我以前也不過生日。】


    是不想和他過吧,每次問她公司地址,不是轉移話題就是隨便糊弄。


    以前是滿腦子被戀愛堵塞無知覺,現在回想起來處處是破綻。


    有時候消失兩三天,有時候會莫明控製他的作息,有時候甚至接一個電話就丟下他走人,連床上也是如此。


    她忙的像個特務,問起來從不正麵回答,能敷衍就敷衍,不能就拉著他上床,讓他無暇分心。


    所以,這一切歸根結底,他隻是她的玩具,而另一個人,隻要一個電話,她就會拋開一切回去他身邊。


    陰鷙的眸光混雜破碎笑意,投向半嵌入桌麵的銀色刀刃。


    好恨啊,為什麽要來招惹他,為什麽在他愛上她後,無情踐踏他的感情。


    真想把她做成娃娃,永遠困在身邊。


    那麽漂亮的眼睛,若是失去光彩,也會像地下室那些娃娃一樣,逐漸腐爛,發臭吧。


    而且,她們本來就是一種人,玩弄別人感情的臭女人。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爸爸才會服毒自盡!


    好恨!


    拳頭被碎玻璃紮破,他仿若無覺,用力擊打著地麵。


    血液和紅酒混為一攤,而她的血,也即將摻入進來。


    薑淺疲憊地回到和晏漓同住的小別墅,熱水衝刷,卻洗不掉心裏的晦暗和血色。


    今天臨時接到個同組織殺手留下的爛攤子,答應官竹的生日慶祝隻能臨時取消。


    其實,日期是隨口編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生日期。


    一把刀怎麽配得到賦予人性的東西。


    認識晏漓後,他們偷偷將相識那天定為生日,每年都是兩人單獨慶祝。


    回憶起以前,她的眸光在台燈微弱的光線下更顯晦暗。


    進門時他沒有出來見她,多半是出任務去了。


    手機上沒有官竹回複的信息,她扔開手機,將自己蜷縮進柔軟的羽絨被中。


    以往信息的結尾總是他,即便今天不同,她也懶得去細想一個玩具的心思。


    而且他最近管的越來越多了,因職業是漫畫家,他的時間總是可以自由調節,現在幾乎黏糊到要求每天見麵。


    她很煩,玩具跨越界限就該丟掉。


    明天就去公寓收拾自己的行李,提分手吧。


    如此想著,她迷迷糊糊墜入夢境。


    第二日,她起的很早。


    頻繁的噩夢卷走睡眠,讓她頭痛欲裂,煩躁攀升,整個人像是炸藥桶,連找車鑰匙時,都推翻好幾個擺件。


    公寓是官竹自己買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其中一間改成了書房。


    門鎖打開,地上一片狼籍,破碎的玻璃器皿和酒液混著玫瑰花瓣無人收拾,幾乎灑滿桌下的地板。


    隱約間,她聞到了一絲血腥氣。


    出事了?


    她快走幾步,打開他平常用來作畫的書房,沒人。


    她又去開臥室的門。


    臥室的窗簾選用了最好的遮光材質,此時緊闔到一絲光線都無法透露進來,床上有個躺著的人影,聽見開門聲,輕微的動了動。


    她伸手按開床頭燈。


    似乎是突來的光線太過刺眼,人影往被子裏縮了縮。


    “你受傷了?”


    她來到床沿坐下,拽住被角往下拉,他沒有攥緊,被子很快被拉至胸口。


    青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眼瞼半垂不垂遮蓋半邊灰色眸子。


    他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可能是因為她的爽約生氣,按以前她會哄哄,但今日本就是來提分手的。


    可他蒼白的臉色和唇瓣看起來太過脆弱,荷爾蒙爆棚的外表露出這副樣子無疑是性感的,她又是顏控,此時哪還管他受不受傷。


    想著最後發泄一次,便俯身吻住他的唇瓣。


    他的唇不算小,唇珠很明顯,每次接吻,她都極喜愛吮咬。


    他似乎在顫抖,可能是氣的,也可能是激動的,她才懶得管。


    被子掀開又落下。


    她被他反製,壓在下方。


    他的眼中出現了她看不懂的複雜神色,晦澀又帶著風暴。


    動作也不似以前那般溫柔,變得粗魯,右手纏滿繃帶,他便用左手。


    往日沒見過的模樣,令她也變得激動,燈影晃動,糾纏。


    說不出誰比誰更瘋狂一些。


    他用力吻她,咬她唇,她同樣用力回吻,回咬。


    隱隱血腥氣在屋內彌散。


    客廳的天光逐漸暗沉,薑淺平息下呼吸,起身穿衣,整理自己放在公寓的東西。


    官竹靠坐在床頭,靜靜看她。


    他的異常似乎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卻也僅是一點,她站在臥室門口,拎著行李箱看他,淡漠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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