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常見的惡霸強搶民男的戲碼,互相推搡間,月白頭上戴的冪蘺掉落,露出一張不似人間人的神仙樣貌。


    “嘶~”


    整齊劃一的抽氣聲後,街道有一瞬間的安靜。


    裴驚鴻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心急火燎的招呼狗腿子們趕緊將人給弄回府去。


    狗腿子們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欲將月白控製住,奈何月白懂些拳腳,反抗的又太激烈。


    顫抖了好一會兒,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被偷襲打暈了。


    裴驚鴻屁顛屁顛將掉落在地上的冪蘺撿起來,放在鼻下陶醉的輕嗅了一口,然後將冪蘺重新給月白帶上。


    “走,我們回府。你們輕著點,別弄痛了美人。”


    裴驚鴻誌得意滿的就要打道回府。


    “慢著,這位善人,我看你印堂發黑,命宮陰暗,恐犯桃花煞,還請善人慎重行事。”


    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麵黃肌瘦的老道士,湊的極近的臉上,那雙漆黑的眸子透著些詭異的陰森。


    裴驚鴻被駭的後退的幾步,隨後撫著胸口大怒:“哪來的臭道士!敢觸爺爺的黴頭,旺財,給爺打爛他的狗嘴!”


    “是,少爺。”


    一個狗腿子彎腰弓背的領命,轉頭衝道士露出一臉猙獰。


    道士沒理狗腿子,隻幽幽看著裴驚鴻:“善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會再來找我的。”


    說完,在狗腿子的拳頭打到他臉上之前輕飄飄的跳上某個房頂,然後消失不見了。


    “好俊的輕功,這道士有點東西啊。”


    醉仙樓三樓,臨窗而坐的兩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身穿碧色衣衫的少年,斜倚在靠背上,姿態散漫而灑脫,手裏端著一個酒杯,興味的看著道士消失的方向。


    他對麵身穿天青色錦服的少年,卻眉心緊鎖,牢牢盯視著被帶走的月白身上。


    那張臉......


    有些眼熟,在哪裏見過呢?


    “子淵,看什麽呢?”


    碧衫少年長久沒得到回複,不滿的撅了撅嘴,順著天青色衣衫少年的視線看去,隨即恍然:“子淵,你莫不是想打抱不平?哦,對了,那個胖子也姓裴,該不是你們裴氏在安陽的分支吧?”


    裴潛忽而開口,問的卻是不相幹的問題:“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個少年有些眼熟?”


    “有嗎?”碧衫少年薛仁川苦惱的皺起眉頭,雖然他剛剛也被那少年的容貌震驚了一瞬,但隨後注意力便在打架上了。


    雙方在他眼中都是“花拳繡腿”,但好歹是個熱鬧。


    裴潛忽的站起身,往樓下走去。


    “哎~,你去哪?”


    薛仁川急急忙忙跟上去。


    “清理門戶。”


    ......


    裴宅坐落在城東,占據了城東幾乎一半的地方。


    月白保持著“昏迷”的狀態被抬到了床上。


    說實話,他有億丟丟小興奮。


    待會兒要怎麽“鬧鬼”比較好呢?


    漸變著消失呢?還是閃現著消失?


    七竅流血還是吊死鬼樣伸長個舌頭?


    是立即就消失呢?還是先陪那個渣渣玩玩?


    心中正排演著,就聽外麵裴驚鴻油膩的聲音:“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哎,好嘞,少爺。”


    “等等,去把我那些寶貝拿過來。”


    “是。”


    寶貝?什麽寶貝?


    門吱呀一聲開了。


    狩獵開始。


    ......


    “家主,河東裴氏裴潛求見。”


    “河東裴氏的人?他們來幹什麽?”


    比裴驚鴻更寬幾分的中年胖子坐在一個寬大的太師椅裏,周身圍滿了伺候的漂亮侍女。


    伺候吃喝的、扇扇子的、按摩的、調情的......


    應有盡有。


    此人正是裴驚鴻的父親,裴安。


    進來稟報的下人豔羨的看了一眼,就立即垂下頭,繼續詢問:“那家主,您見嗎?”


    裴安閉上眼,帶著祖母綠扳指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的敲起來。


    許久,才睜開雙眸,道:“見。主家的人,怎麽能不見呢?”


    下人下去領人了,裴安在婢女的伺候下,很快便變得人模狗樣起來。


    看見跟在下人後麵的兩個年輕後生,他臉上漾出一個慈祥的笑,迎了上去:“世侄啊......”


    “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叔祖。”


    被裴潛毫不留情的打斷,裴安臉上的笑隻停頓了一瞬,便拱手行了晚輩禮:“是晚輩不懂事了,還請叔祖見諒。叔祖您上座,還有這位小友......”


    “在下河東薛氏薛仁川,見過裴縣令。”


    薛仁川意思意思行了個禮。


    裴安麵上不顯,心中卻是冷了幾分。


    河東薛氏,不過一個正在沒落的氏族,也敢給他使臉色。


    三人落座,裴潛也沒心情跟他囉嗦,直接道:“裴安,你可還記得裴氏祖訓?”


    聽他一上來就放大招,裴安剛挨到椅子上的屁股立即彈起來,恭敬道:“自是記得:重教守訓,崇文尚武,德業並舉,廉潔自律。安片刻未敢忘。”


    裴潛聲音不急不緩:“我還以為你偏安一隅,當土皇帝當慣了,早將裴氏家訓忘到腦後了。”


    “叔祖言重了,土皇帝什麽的可不敢亂說啊。”裴安擦著腦門上的汗,觀察著裴潛的臉色道:“叔祖,您有什麽事就直說,可別嚇唬我了。”


    裴潛:“裴驚鴻是你兒子嗎?”


    “驚鴻?對,他是我獨子。驚鴻那小子惹到叔祖了?”


    一聽這小祖宗是那不成器的混小子招來的,裴安咬了咬牙根。


    孫子一個沒給自己生出來,倒是先讓老子給人裝上孫子了。


    等送走這兩個瘟神,老子將他打成孫子。


    “他當街搶了與我一起來的朋友,我那朋友出身顯貴,他若有什麽閃失,安陽這一脈便到頭了。”


    裴安心中一個咯噔,冷汗登時就下來了。


    不過臉上還是強撐著道:“叔祖,您開玩笑的吧?”


    “玩笑?”裴潛冷笑:“若不是我們同出一脈,你以為我願意來趟這趟渾水?裴驚鴻在哪?晚了,我們河東裴氏也保不住你們!”


    看出他臉上的認真,裴安直覺不好,連忙衝外麵喊:“裴驚鴻那兔崽子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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