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那尊夫人可說過他們的教義?”


    裴安:“說過一些。大意就是,世界誕生之初,沒有天地,隻有光和暗兩界並行。


    明界的一切都是光明的、善良的、美好的。


    暗界的一切都是黑暗的、醜陋的、邪惡的。


    光暗分明的這段時期,他們稱之為初際。


    初際之末,暗魔入侵明界,互有勝負,光與暗,善與惡交相混雜,便有了天地三界以及人身禽獸等萬物。


    他們認為,天地,乃是一個大牢籠,囚禁了黑暗分子,同時也困住了光明分子。


    身體,乃是天地大牢籠之內的小牢籠,囚禁了光明分子,同時也束縛了黑暗分子。


    光與暗交織的這段時期,他們稱之為中際。


    我們如今就身處中際。


    而他們的終極目標,是摧毀天地牢籠,救出被困的光明分子,擊敗暗魔,重新升入明界。


    屆時,光暗重新分開,是為末際。


    而他們現在的教義宗旨總結起來就是:懲惡揚善、度化世人、反抗一切不公、剝削和壓迫。”


    “這聽起來也不是那麽離經叛道啊,哦,除了不讓睡女人生孩子那條。”項雲不解:“之前那些皇帝,為什麽禁它啊?”


    楚霆看了一眼腦子不好使的小夥伴,無語道:“剝削和壓迫要怎麽定義?


    一項政令,讓一方受益,必定有另一方利益受損。


    對受損的一方來說,就是壓迫和剝削。


    若他們打著為利益受損方打抱不平的名頭拉攏人心,反抗朝廷政令,進而反抗朝廷,你要是身為當權者會怎麽辦?”


    項雲恍然:“懂了,無論怎樣,他們都能借著教義拉幫結夥的造反啊!!”


    孺子還有幾分可教。


    教義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其本質就是“鬥”。


    與人鬥、與天鬥、與自己鬥,最後拖著世間萬物同歸於盡,以釋放本我。


    他們不覺得自己是人,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而是來自“明界”的光明分子。


    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都跟人類不是一個種族了,不滅你滅誰?


    玄夜頷首:“不錯,太平盛世之時,他們鼓動不了太多人。因為百姓好好種地就能活下去,犯不著冒險。


    但如今的世道,稍一鼓動,再有足夠的錢糧支持,他們就能迅速拉起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


    裴安越聽越膽兒顫,抖著手掏出巾帕,不斷擦著額頭上的汗。


    他今年是犯了哪路神仙?


    又是鬧鬼,又是瘟疫,又是難民圍城,現在還有一支在醞釀中的叛軍。


    祖宗保佑,等不肖子成功熬過這關,一定天天給祖宗們燒高香,最粗最貴的那種。


    一直沉默的容衍終於沉聲開口:


    “我已經派人潛入進去了,不過等他們打入內部也需要時間,裴縣令,你夫人那邊先穩住對方。


    他們不是說要請什麽法王出山嗎?


    答應他們的條件,讓那個法王來。”


    “是。”


    等裴安下去。


    屋子裏沒了外人,隻剩下容衍、玄夜、項雲和楚霆等四人。


    容衍挺直的脊背向後一榻,仰頭靠在椅背上。


    項雲關心問道:“將軍可是頭又疼了?”


    容衍擺擺手:“無礙。”


    隻是一夜未睡罷了。


    他們在那個小山洞翻來覆去找了一夜,都沒找到任何機關。


    後來,項雲和楚霆找來,他們才不得不停手,先行來安陽城。


    楚霆心頭一動,安慰道:“時大夫身手了得,他兩個師弟身上又有符籙傍身,應該很少有人能傷他們。”


    玄夜輕歎一聲:“很少,卻不是沒有。”


    他承認,時景有些修為,但也不是無敵,況且,這世上還有許多隱世的大能,其中不乏邪修老怪物。


    以他純木係體質,足以引得邪修出手。


    項雲頭頂忽而亮起小燈泡:“那什麽明光教突然冒出來,聽說有幾分邪門兒,時大夫他們會不會是中了他們的算計?”


    玄夜看向容衍,他也有此懷疑。


    容衍重新挺直脊背,黑沉的眸子中一抹寒光劃過:“那就將他們的老巢給掀了!”


    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能治他的大夫,他絕不容許別人截胡。


    而且......


    容衍摩挲著手指,不得不說,經那人梳理過後,他靈力順服了許多。


    不再每日躁動,讓他不得入睡。


    夜幕降臨。


    安陽城外十裏,楊家村燃起點點燈火。


    又次第熄滅。


    最後一盞燈熄滅後,整個村子陷入黑暗。


    月行至中天的時候,一個黑影從村口進來,攏著胸前衣襟匆匆朝村尾走去,路上引起一片狗吠聲。


    有人開門探頭查看,見是他,便打招呼道:“生子,這次怎麽出去這麽久啊?沒出什麽事吧?”


    黑影回道:“沒事兒,楊二叔,之前安陽城禁嚴,不讓出行,我在鋪子裏住了幾天,這不城門剛開,我就回來了!”


    “城門開了?什麽時候開的?不是說怕那些難民暴亂嗎?”


    “容將軍派大軍來守著了,誰還敢作亂啊!”


    “會一直開著嗎?家裏鹽吃完了,正發愁沒地兒買呢。”


    “這不好說,傍晚的時候臨時決定開的,我也怕又關上了,便趕緊出來了。還有,我聽說,難民中發生了疫病,楊二叔,你最近還是別進城了,要是實在缺鹽,我家還有些......”


    “不用,不用,你家能有多少啊!那個疫病的消息準嗎?多少人犯病了?”


    “聽一個衙役說的,八九不離十,多少人不清楚,但縣令已經安排大夫出城診治了。”


    “行,我知道了,生子啊,下次別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楊二叔,我知道了,等發了工錢,楊二叔,我請你吃酒啊!”


    “行,那我可就等著了!”


    “就請楊二啊,我請不請啊?”


    “請,請,請誰也不能忘了三叔您啊。”


    “還有我......”


    “都請,都請,各位大爺們趕快回床上睡覺吧,不然嫂嫂嬸子們該不樂意了。”


    “啐!你個小混蛋,油嘴滑舌到姑奶奶頭上來來。”


    “哈哈哈......”


    女子佯怒的聲音加入進來,更熱鬧了幾分。


    一路走一路寒暄著,車軲轆話不知重複了幾遍,一直走到村尾一座略寒酸的小土屋,才安靜下來。


    小土屋漆黑一片。


    江生燃起一盞油燈,將門插上,才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


    小心的將裏麵的東西倒在桌子上。


    嘩啦啦,銅板與桌麵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江生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開始數銅板:


    “1,2,3,4,5,6,7......一千一百零九、一千一百一、一百一百二、一千一百三、一......”


    “噗~”


    女子嬌媚的笑聲驟然在身後出現,江生後背頓時一僵。


    隨後,整個人彈跳起來,向前跑出兩步,直到牆根,才轉身厲喝:“誰!”


    屋子不大,燈光搖曳,燭火劈啪。


    足夠江生看清整個屋子。


    沒有人!


    江生瞳孔一縮。


    然後猛的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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