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僅著一身白色裏衣半靠在床頭,自在又隨意,好像這床原本就是他的一般。


    他沒有易容,黑色大波浪發絲自然垂下,讓他原本鋒銳的俊美五官添了幾分柔和。


    時景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然後目光下移。


    最終落在他胸口......半濕的頭發上,微微挑眉。


    這是特意沒有將全部弄幹,好顯示他是洗過澡的幹淨寶寶?


    容衍察覺到他的目光,隨手撥弄了一下頭發:“頭發太長,幹的有些慢......”


    隨著他的撥弄,水珠滴落,白色裏衣被洇濕的範圍變大,漸漸的經變得有些半透明。


    隱隱約約,時景似乎看到了......


    艸!


    這小子在給他上美男計嗎?


    他猛地轉身,一把將毛巾糊到自己仍在滴水的頭上,邊使勁揉搓邊惡狠狠道:“弄濕我的床,你就給我滾出去!”


    好凶~


    容衍把玩頭發的手指一頓,不過......


    他勾起嘴角,他沒有趕他出去呢~


    至於弄幹床鋪?


    不過是一丟丟靈力的事。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又來了?還有,你不是應該回去找清風道長了嗎?”


    時景平複下躁動的心緒,繼續問道。


    他以為,容衍若是想跟他一起混到明尊跟前,必定會先去找清風道長,給他將一身靈力給掩上。


    就算玄極山跟永寧縣離的不算遠,但來回怎麽也要個兩三天。


    沒想到這麽快就再見到了。


    還一副......自薦枕席的模樣?


    一抬頭,銅鏡中卻清晰映照出他蠟黃的臉,雖然黑眼圈淡了許多,五官也算周正,但實在看不出有魅惑眾生的妲己之姿。


    除非他有戀醜癖!


    時景被這一想法逗笑一瞬,隨即眸光幽暗下來。


    既不是為“色”,那便別有所圖啊......


    “本來,我是想回去找清風道長的, 但是後來,我又想,我要是走了,你隻有一個人,萬一發生點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於是,我就讓別人回去將清風道長給請過來,這樣既不耽誤事,我又能就近保護你,兩全其美啊!


    阿景,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


    容衍說得洋洋得意,頗像一隻邀功的大狗狗。


    時景似乎都要看見他身後快要出殘影的大尾巴了。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容將軍”。


    有需要的時候,什麽肉麻的話都能說出來。


    時景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這人性格實在變幻不定,把不準脈,就不能對症下藥,把他都整不會了。


    於是,他冷淡的“哦”了一聲,繼續道:“別告訴我,你有地方洗澡換衣服,沒地方睡覺。”


    容衍毫不心虛,信口胡說八道:


    “就是在澡堂子和衣鋪花了太多錢,才要省點用啊~


    阿景心地善良,應該不介意再分我一半床鋪吧?”


    時景皮笑肉不笑:“嗬嗬,我看你這臉皮不用來砌城牆真是可惜了。”


    罵他臉皮厚?


    容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多謝誇獎~沒想到我臉皮除了好看,還有這種作用。”


    世人都喜歡罵人“厚臉皮”,但其實有時候“厚臉皮”也是需要修煉的。


    人都有羞恥心,這種羞恥心來自於外界加諸在身上的各種條條框框,規範著人們的言行。


    同時,也會成為枷鎖。


    “厚臉皮”的人最先要拋棄的便是加諸在身上的各種枷鎖,有為了達成目的豁出去的狠勁和勇氣。


    正是因為他臉皮足夠厚,所以才能掙來一個“容財神”的稱號。


    他走南闖北做生意那幾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吹牛扯皮,逢場作戲,沒個厚臉皮和精湛的“演技”怎麽行?


    時景:“......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在誇你吧?”


    容衍回以肯定的燦爛一笑。


    時景:!!!


    夭壽了!


    這張臉笑起來更勾人了!


    小心髒蹦躂的有些歡快,時景咽了口口水,無意識加快了擦頭發的動作。


    他正心中默念著清心咒,身後突然就湊上來一股灼熱的氣息。


    頭頂上的毛巾被人按住,熱情的聲音幾乎就在耳邊:


    “別擦了,擦這麽用力,我都看見掉了好多根頭發了,我來給你烘幹......”


    容衍說著自來熟的扯開時景的毛巾,手掌附上溫熱幹燥的火靈力,在時景濕漉漉的發絲間穿梭。


    一瞬間,時景身子僵住。


    發間的那隻手掌帶著些微的灼熱感,每每劃過頭皮,都能帶起一股戰栗。


    這種感覺,很陌生,但......又很舒服。


    時景在揮開和接受之間,選擇了......拖!


    免費的“吹風機”不用白不用,等頭發快幹了,他就立馬嗬斥他沒有邊界感!


    心中打定了主意,時景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一些,眼睛也舒服的微微眯起。


    在容衍眼裏,此刻微仰著頭的時景,就像一隻傲嬌又別扭的貓兒,既想要主人的摸毛服務,又拒絕被馴服,倔強的抑製著喉嚨裏呼嚕嚕的念經聲。


    容衍得意一笑,他這手按摩頭皮的本事可是跟岑老大夫學的。


    他老人家對如何保養頭發可是很有心得的......


    如今用來“擼貓”倒是正合適。


    人形“吹風機”很給力,不過一會兒,時景的頭發就已經幹了七八成。


    容衍的手指穿梭在潤順的發絲間,愛不釋手的感歎:


    “......還別說,你頭發雖然短,但發質很好啊,又密又黑又順又滑,等將來養長了,一定會被岑老豔羨不已......”


    容衍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將沉迷在“擼毛”快感中的時景嚇了一跳。


    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麽,一抹殷紅迅速爬上耳朵,他跟炸毛的貓兒似的,一把揮開容衍的手:


    “夠了!誰讓你擅自動我的頭發的?”


    說完,他氣呼呼的就往床上走去。


    容衍舉著被拍開的手,含笑看著他的背影。


    嘖嘖,這翻臉不認人的本事,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不過,這別扭的性子逗起來怪挺有意思的......


    放下手,他舉步,懶懶散散向床上走去。


    那裏,口是心非的“貓兒”已經乖乖給他讓出了半邊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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