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誇張,那一刻,時景的癆病鬼臉在他眼中突然變得英俊無比,還散發著耀眼的光。


    那光刺破了黑暗,將他重新拉入了人間。


    回憶完畢,月白重新看向時景:“你當時為什麽不說?”


    時景實話實說:“因為沒有必要,那時我以為隻要將你重新送入地府就好。”


    聞言,月白頓時又炸毛了:“你果然就是想送我走!”


    時景:......


    扶額歎氣:“果然還是應該讓你多讀點書。”


    月白:( `д′)!!他什麽意思?是在罵他蠢嗎?


    清風道友見兩人突然就有要吵起來的架勢,連忙打圓場道:


    “時小友的意思是,他當時是那麽想的,後來相處下來,想法就改變了,對吧,時小友?”


    是這樣嗎?


    月白可疑看向時景。


    時景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哼!這還差不多!


    月白嘴角抑製不住的上翹一瞬,隨後又傲嬌的翹起下巴:


    “行,算我誤會你了,那你繼續說說,我被人養鬼了,跟我練不了功德之法有什麽關係?”


    時景對他這別扭性子已經摸透了,知道他這是不好意思再轉移話題,於是便繼續道:


    “之前我就發現,有人在你靈魂上下了一道烙印......”


    “烙印?什麽烙印?”月白臉上驀的一變,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時景看著他的眼睛,沉聲道:


    “一道來自血親,相當歹毒的烙印!


    正是有這道烙印在,讓你修不了功德之法,隻能修吞噬之法......”


    來自血親的烙印......


    月白臉色霎時慘白。


    時景盯著他繼續說:


    “你給自己的心包裹上堅硬厚重的殼,看起來似乎已經無堅不摧,但其實內裏很空洞荒蕪,這樣的你經不住怨氣的侵蝕。


    我不想將來有一天要親手手刃至親好友,那種痛苦,我光想想都會影響道心。”


    時景這一番話不可謂不震撼,連清風道長都聽得眸中不斷閃現“原來如此”的神色。


    而月白原本的一腔悲憤、絕望和不甘,都在一句“至親好友”下退卻,他不確定的再次問道:


    “你說的至親好友是我嗎?”


    時景被他氣笑了:


    “不是你,是狗嗎?你是不是腦子有包?


    我若不是將你當成自己人,何苦費勁巴拉的在你身上放一縷神魂?


    你以為分魂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神魂?什麽神魂?”


    清風道長歎息一聲,幫忙解釋道:


    “月小友不是一直抱怨,老道給你的紙人不一樣嗎?


    那是因為時小友拜托我,幫他將一縷神魂封在了裏麵。


    隻要你陷入危及性命的危險中,便會驚動時小友的那一縷神魂。


    正因為如此,時小友才能及時趕來。”


    月白怔怔抬手摸向自己胸口。


    那裏有一個黑洞,冷嗖嗖的,正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著黑氣。


    原來,他在他身體裏放了他朋友的一縷神魂嗎?


    所以,他是被在意,被擔心,被保護了嗎?


    忽然,絲絲縷縷的暖意從靈魂最深處開始滋生。


    胸口的黑洞開始收縮,黑氣不甘的掙紮,最終卻隻能被重新關了回去。


    清風道長看著他散盡了滿身魔氣,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那魔種沒有完全被激活。


    不過,他看著這孩子性情偏激,隻要一受刺激,隨時有入魔的可能。


    這可不好辦啊......


    清風道長又擔憂的皺起眉,看向時景:“時小友,可有解決月小友身上魔種的辦法?”


    被他的聲音驚醒,月白忽然回過神,頓覺渾身無力,一個腿軟,往地上癱去。


    下一瞬,腰間扶上一條手臂,他整個人就被牢牢接住了。


    月白愣愣抬頭。


    是時景。


    時景抱住人才發現他高估自己的神魂力量了。


    可是懷中那個小崽子正用一種惡心巴拉的眼神看著他,他擔心自己一鬆手,這小子又黑化了。


    咬著牙,將人半扶半抱的弄到石凳上坐下,時景才回答清風道長的問題:


    “他身上的魔種是在未出生時就種下的,這麽多年已經與他的神魂融為一體。


    若是強行取出,他也就魂飛魄散了。”


    聞言,清風道長頓時愁得揪斷了好幾根胡須:


    “那可怎麽辦?要是他能功德之法,倒是可以用功德抑製魔種,可偏偏他身上又有那一道烙印......”


    提到烙印,月白心情又不好起來:“阿景, 這烙印能解嗎?”


    阿景?


    時景嘴角一抽,一個爆栗敲到月白頭上:“沒大沒小,叫哥。”


    哥?


    生性不馴的少年捂著腦門,梗著脖子就想抗議,對上時景居高臨下,恍若大家長的眼神,他忽而就感覺受到了什麽壓製一般,萎靡了下去。


    他看起來比他老多了,所以叫聲哥也不虧?


    最終月少年不甘不願的叫了聲“景哥”,叫出口後,他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隻煮熟的蝦仁,佝僂著趴到了石桌上。


    咦咦咦!!


    怎麽會這麽肉麻!!


    不過,感覺還不賴?


    埋進胳膊裏,紅透了的小臉上不自覺掛上一抹傻兮兮的笑。


    他好像有哥哥了。


    時景含笑應了一聲,才繼續道:


    “要解這烙印,就要找給你下烙印之人,若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也與你的執念有關,所以我才拜托清風道長幫你算算,解除執念的契機。”


    原來是這樣嗎?


    月白緩緩抬起頭:“可是,那人隻是個普通人,又如何給我下那勞什子烙印?”


    普通人?


    時景挑眉,有這般手段的人,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你怎麽能確定ta是普通人?”


    月白眨巴眨巴眼:“跟在你身邊久了,我也感覺出一點那些普通人跟你們這種人的不同,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是。”


    這時,清風道長忽然摸著胡子道:“月小友,還是去看看吧,事情可能跟你想象的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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