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說完等著沈在洲表態,可是男人一直沉默。


    時溪終於是沉不住氣了,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沈在洲。


    隻見男人此時神情嚴肅,眼神晦暗不明看著時溪,眼底卻波瀾起伏。


    “沈總,我說的,你答應嗎?”時溪又試探問了一句。


    “不答應。”沈在洲眼神清冷,完全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沈總,這個項目你是給我做的,現在我不做了,就隻能讓鄭氏集團來接手啊。”時溪想著勸說沈在洲。


    男人輕哼一聲:“你不做你退出就好,輪不到你來教我做事。”


    言下之意要是時溪不合作的話,他大可以找其他的合作夥伴,不用非得在鄭氏集團這一棵樹上吊死。


    時溪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眼神懇切:“那算我拜托你了,你把這個項目給鄭氏集團做,好嗎?”


    “不好。”沈在洲口氣依然冷淡:“你隻是一個合作夥伴而已,沒有資格來左右我公司的運作。”


    沈在洲說的不近人情,好像很冷漠。可是眼底的心疼,出賣了他。


    明明時溪那麽想借這次機會,在江城有上一席之地,她也有能力做到這樣。


    可是因為私人的原因,她說放棄就放棄了。


    “沈總,你說的沒錯,我是沒有資格。那就當我作為合作夥伴,求你了好嗎?”時溪還是不願意放棄,有些死纏爛打。


    為了讓沈在洲答應下來,她越來越卑微。


    “為什麽?”沈在洲問:“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改變決定,我再考慮要不要答應你。”


    沈在洲心裏一直告訴自己,不要管太多這個女人的事情。


    可他心裏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因。


    明明眼前這個女人也沒有什麽亮眼的地方,要說長相還算不錯,但沈在洲見過的美女多了,時溪也不算是最美的。


    要說身份就更不值一提了,她隻是鄭家保姆的女兒,就算得到了鄭老爺子的重視,也隻是一個下人。


    她還結過婚,還打過孩子,這樣的女人和沈在洲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竟讓沈在洲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原則。


    為了能和她待在一起,他幾次親臨現場,去和釘子戶交涉,甚至還去了臭氣熏天的孫富貴那裏。


    她不開心了,說沈在洲不實在,做事情瞞著她。他還小心翼翼說好話,並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現在也是這樣,明明她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中間地塊讓給鄭氏集團來做,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沈在洲就是想知道原因,一直不願意鬆口。知道了原因,他就能更了解眼前這個女人。


    時溪搖搖頭:“我不想說。”


    沈在洲:“……”


    看吧,就是這樣,他現在都放下身段,想來了解她了,可她還是這麽神秘。


    男人緩緩走到了辦公桌旁:“隨你吧,你不想說,我就不會改變決定。”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緊張,時溪有些著急了。


    “沈總,這些都是我不想揭開的傷疤,你就別問了好嗎?”


    沈在洲抬起頭,看著時溪直接問道:“你覺得接手了中間地塊的項目,把鄭家比了下去,心裏不安,對嗎?”


    時溪想了想,點點頭:“除了不安,還有愧疚。”


    她受了鄭老爺子的照顧,不能做對鄭家不利的事情。


    “愧疚?”沈在洲微微眯了眯眼睛,神情複雜:“你會覺得愧疚的原因,是你造成的嗎?”


    時溪搖頭:“不是我造成的,但和我有關。”


    沈在洲又問:“有什麽關?”


    時溪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跟我母親有關。”


    她隻能說到這裏,不能再多說了。


    可是在時溪看來是天大的事情,沈在洲聽到之後,隻是淡淡一笑:“那你為什麽要有愧疚感?”


    時溪:“……”


    時溪一瞬間有些茫然,她會愧疚,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她的母親介入了鄭老爺子和鍾惠的婚姻裏,讓他們感情產生了裂痕。


    她是母親的孩子,理所當然也承受這一切。


    “我問你,你母親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感到愧疚?”看著時溪不說話,沈在洲又問了一次。


    “那是我媽啊。”時溪喃喃說了一句,聲音越來越小。


    “就是因為那是你媽 ,不是你,我問你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愧疚?”沈在洲想說的,就是這個。


    時溪一時間還回不過神來,為什麽要愧疚,她從小到大就是生活在這樣的聲音裏。


    就覺得母親對不起鍾惠,她也要感覺愧疚。


    “我這樣問你吧,”看著時溪的想法一點點改變,沈在洲又道:“你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嗎?”


    時溪搖頭。


    她當然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鄭家的事情,相反她為了鄭家,總是犧牲自己。


    因為有對鄭景瀟的愧疚,就算這麽多年,鄭景瀟一直對她冷淡,她也還想著挽回兩人的感情。


    鍾惠每次讓時溪做什麽事情,她也總是很積極,從來沒有過抱怨。


    就連鄭若瑩得了髒病這樣的事情,還要時溪去頂鍋,她也沒有計較。


    但就是因為時溪這樣好說話,好使喚,鄭家的人把這些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既然你沒有對不起他們,你為什麽要被他們道德綁架。”沈在洲質問一句,口氣帶著憐惜。


    時溪:“……”


    沈在洲說的這些話,從來沒有人對時溪說過。


    也是因為這樣,她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就要做這些事情的想法,此刻產生了動搖。


    沈在洲上前,雙手抓過時溪的手臂,讓她好好看著自己:


    “時溪,你記住,你不欠鄭家的人任何東西,你和鄭景瀟也一刀兩斷了,幹幹淨淨了。”


    “現在沒有任何人能來道德綁架你,讓你按照他們的意誌來做事情。”


    “……”


    沈在洲的這些話,對時溪的觸動很大。


    以前時溪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就活的很卑微。


    她也告訴時溪,她們一天是鄭家的下人,一輩子就要聽鄭家人的話。


    時溪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這種思想的影響,根深蒂固。


    現在,沈在洲突然推翻了一切,告訴時溪完全可以有一種嶄新的生活。


    時溪突然覺得,自己母親說的那些話,好像也不是全部正確的。


    她對過去長久以來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產生了懷疑。


    “時溪,我告訴你,你想離開鄭景瀟,不是一張離婚協議就結束了。”


    “你必須從內心深處站起來,和鄭家的人平起平坐,你才有資格說放手。”


    沈在洲很少這樣嚴肅地和別人聊情感深處的問題,為了這個女人,他又一次破例了。


    時溪低著頭,很長時間都保持著這個姿勢。


    沈在洲後麵沒有再說什麽,就在旁邊默默等著,等著時溪想通。


    過了很久,時溪抬起頭,對著沈在洲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沈在洲被這個笑容驚豔到,微微一愣,接著不由地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知道,時溪過了這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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