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看了下表,正好六點。


    這生物鍾也是沒誰了。


    內圈戒嚴了,不許進也不許出,餘溪風就守在屋裏,哪也沒去。


    防著王安民或者小榮冷不丁找她一下,餘溪風沒再大批量的蒸糯米糕。


    站完樁進了衛生間,反鎖後進空間裏清理了一下雞圈和豬圈。


    當初那三隻豬崽子肥了一圈。


    餘溪風老懷甚慰。


    她拍了拍小肥豬的大腦袋。


    肉感很好。


    想來味道也不差。


    小橘很親昵地蹭上來。


    餘溪風以前躺床上打遊戲的時候,偶爾也會把小橘給接出來。


    小橘安靜地趴在她手邊,好像通人性一樣,不亂跑也不亂叫,有時候打遊戲打的手心出汗,還能拿來擦一下手。


    中飯吃的一份蓋碼飯,裏邊的小雞腿很香。


    餘溪風開了瓶酸奶,把蓋子分給了小橘。


    內圈封鎖了三天,這期間,張大姐和他兒子一直沒回來。


    這天晚上,按照地上時間,晚上十二點。


    餘溪風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門被敲響了。


    餘溪風醒得很快,在睜眼的那一瞬恢複了清明,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備的,起床就能走。


    餘溪風看過監控,稍微等了一會兒,才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去開門。


    王安民帶著小榮站在門口。


    王安民眼裏有著血絲,小榮上前:“不好意思,這個時間過來打攏,就是想請做個筆錄,那邊關不下了,呃也沒個合適地方,就在這吧。”


    小榮問,餘溪風答。


    “他們是什麽時間開始敲門的?”


    “誰先動得手?”


    “他們為什麽會找上你?”


    ……


    王安民坐在了唯一的一張凳子上,看著桌上的杯子。


    這個屋子簡單,幹淨,透著一股子冷冽,就像餘溪風這個人一樣。


    餘溪風基本是實話實說,沒忘記提一嘴趙瑤。


    並瘋狂明示,她和楊榮是一夥的。


    “據我們所知,楊榮是你的親生父親。”小榮抬頭。


    餘溪風義正詞嚴:“他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嚴重危害了廣大幸存者的生命,我雖然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我有著為人的基本覺悟。”


    小榮:“……”


    筆給你,這個季度的思想匯報你來寫好不好。


    等到小榮這邊結束了,兩人的視線轉移,就看到王安民靠在椅子上,已經睡著了。


    小榮放低了聲音:“我們老大三天沒合眼了。”


    到處都是太陽神教捅的簍子,上麵要交代,下邊要暖氣,要食物。


    要糧沒有,要抓的人那是海了去了。


    小榮這幾天抓人抓魔怔了,看到上邊領導指著王安民鼻子罵時,差點想給領導拷進去。


    王安民的事那麽多,樁樁件件事焦頭爛額。


    不知道為什麽做個筆錄都要親自來。


    餘溪風道:“我這也不是給你老大睡覺的地兒,時間不早了,叫醒了回去睡吧。”


    王安民本來在椅子上就靠得不穩,聽到說話的動靜,頭一點一點,往下栽去。


    餘溪風離得更近,小榮以為餘溪風會去扶。


    餘溪風也納悶,誰家下屬當得這麽一點眼色沒有。


    你老大都要趴地上了,你就站邊上看著?


    王安民在臉著地之前驚醒,然後猛地起身,站直。


    手抬了一半,又放下去了。


    餘溪風:“……”


    是準備給她敬個禮嗎?


    受不起。


    王安民深吸一口氣,視線掠過餘溪風,問小榮:“問完了?”


    小榮點頭。


    王安民嗯一聲:“那走吧。”


    王安民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麽,好像跑這一趟,真的就是為了做完這個筆錄。


    王安民前腳走,餘溪風倒回床上。


    鄧米芬來了。


    她是來求餘溪風的,希望她能向王安民說兩句話,把她媽媽弟弟給放出來。


    “我弟弟他隻是太喜歡你了,一時想岔了才會這樣,他是我看著長大的, 他沒有壞心的。”


    鄧米芬簌簌流著淚:“我媽, 她隻是太疼我弟,她這個人愛占小便宜,你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餘溪風隻覺得這一家子膩歪的緊。


    “你弟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你也還是會覺得他沒有壞心,畢竟那不是你的脖子。”


    “你媽做出這樣的事情,連累你東奔西走,我看你家也不缺她一口吃的,她為什麽不疼疼你?”


    鄧米芬低下了頭:“求求你,我弟是因為你才進去的,你不能這樣,他長這麽大沒吃過苦,這會毀了他的。”


    餘溪風沒讓鄧米芬進門:“他們不該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你也一樣。”


    內圈一解封,雲姐下午就來了。


    雲姐之前在餘溪風這裏寄放了一批燃料,她是來取用一些的。


    暖氣供應不夠,燃料消耗激增。


    她家裏已經用得見底了。


    雲姐慶幸先前買下了這麽一批。


    不然現在要買,要麽挨餓,要麽受凍,很難兩全。


    餘溪風撿了一些蜂窩煤,準備去看看蔡老頭。


    幾天沒見,章秋應該還活著吧。


    餘溪風過去的時候,看到章秋戴著口罩,一直在咳嗽。


    “感冒了?”餘溪風問他。


    章秋又打了一個噴嚏,桃花眼都泛著紅:“應該是冷空氣過敏。”


    有點抽象。


    蔡老頭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冷熱溫差過大就會這樣,沒事,有個半天就好了。”章秋掀開鍋蓋,“這是端午那天給你留的鹹鴨蛋,來嚐嚐,這是進來之後我做的,地下避難所別的不說,泥巴倒是不缺。”


    餘溪風帶了一個熱水袋過來,本來是要給蔡老頭的,直接拋給了章秋。


    章秋抓住熱水袋,裸露的手背上顯出一片又一片的紅。


    他生得白,紅色便格外醒目,跟酒精中毒似的。


    餘溪風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鹹蛋黃金燦燦的,筷子一夾,就往外淌油。


    吃著很下飯。


    外邊傳來沸騰的人聲,餘溪風往門外看:“怎麽回事?”


    “廣場那裏,之前唱聖歌那地 ,在處決那個祭司,你要去看嗎。”


    餘溪風搖頭:“算了,也沒什麽好看的。”


    高台上,祭司看起來很平靜。


    他臉上的表情和之前引領聖歌時沒有什麽區別。


    他的手被拷到胸前,眼神無波。


    他被押著跪下。


    緊接著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要槍決的人遠遠不止是祭司。


    造成重大破壞的信徒實在太多。


    他們在暴亂中,行使所謂太陽神賦予他們的權利。


    闖進無辜者的家中,拿走一切他們瞧得上眼的東西。


    每天都有人被執行。


    但是今天來觀刑的人,是最多的。


    空氣裏浮動著古怪的氣氛,某種虔誠的,悲壯的意味悄然混進其中。


    人群騷動起來。


    祭司仰頭,死死盯著灰白的天花板。


    他突然激動起來。


    他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憧憬,視線像是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地表外的太陽。


    “太陽與我同在!”他高喊。


    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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