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慶吉咳著嗽從石頭後邊出來。


    在他身後,曾老的孫子,曾德明從地上捧起泥水,將臉深深地埋進去。


    在曾老去世時,關慶吉同曾德明一同埋葬了曾老。


    關慶吉拍著曾德明的肩膀,言語真誠的勸慰。


    曾德明問:“沙塵暴來臨的時候,我……我不是有意的。”


    曾德明當時是有意的。


    他視做親人的保姆死在了關慶吉的手裏。


    從那時起,他就對關慶吉滿心不忿。


    他父親死了,還有曾老壓製著他。


    曾老日漸孱弱,最終也死在了沙塵暴下麵。


    他母親一向柔弱,曾家隻剩下他,也隻有他能當家做主。


    風沙席卷疆山時,


    曾德明看都沒看關慶吉一眼,就衝出去了。


    兩人的梁子就這麽擺到了明麵上。


    所以,曾德明在麵對關慶吉的幫助和安慰時,才更加的羞愧。


    關慶吉甚至主動給了壓縮餅幹和水。


    關慶吉說:“你是為了救你媽媽,如果我的媽媽還在,我願意用我的性命去換。”


    他向曾德明道歉。


    “那位保姆的事情, 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不會有下次了,等高溫一過去,我們就去軍工廠,拿回來的物資,我們按照人頭分。”


    關慶吉帶著醫生,而曾德明這邊,還有司機和自己母親。


    曾德明受寵若驚。


    保姆再親,也隻是保姆而已。


    兩人就此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山洞被沙塵暴摧毀,他們熬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日子。


    沒有水,哪裏都沒有水,曾德明連自己手上的汗水都舔過。


    鹹的,帶著澀味。


    關慶吉與他們一同忍耐著瀕死的幹渴。


    幾人的關係進一步拉近。


    這場雨終於下來了。


    曾德明抬頭的時候張開了嘴,任由雨水打進嘴裏。


    他跪倒在雨裏,又哭又笑。


    關慶吉殘缺的那隻腳站在泥裏,穩穩當當地站住了。


    沒有水,就算還有那麽幾塊壓縮餅幹,也沒人想吃。


    對水的需求遠遠地戰勝了食物。


    關慶吉麵無表情地仰頭看天。


    即便走到了這天降甘霖下邊,關慶吉扯了扯嘴角,依舊擠不出笑臉。


    他神色並不算意外。


    沙塵暴後,天氣變化,往往會有降雨。


    關慶吉留學的時候去過真正的沙漠,所以心裏有數。


    高溫快要過去了。


    他沒有溫度計,但憑借著敏銳的感知,做出了這一個判斷。


    他開始重新收攏人心,


    盡管他心裏是排山倒海的恨意。


    他恨無用的曾老,恨竟敢在沙塵暴時,棄他不顧的曾德明,也恨無用的醫生。


    最恨的,是給了他一槍,讓他變成殘疾人的餘溪風。


    關慶吉抹了一把臉,就著雨水大口大口的吞咽壓縮餅幹。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他要把餘溪風的手筋和腳筋全部挑斷,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來。


    所有背叛他,傷害他的人,他都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熔洞裏,氣溫在緩緩回落。


    更明顯的變化是,小橘和蒼灰身上的毛也隨之漸漸長了出來。


    新生的毛既幼且軟,手感好極了。


    而且也不怎麽掉毛。


    餘溪風得空就去摸一摸。


    章秋看得眼熱,他摸摸自己的頭發,正好對上餘溪風的視線。


    餘溪風朝章秋招了招手。


    章秋在涼席上坐下,低下頭。


    他的後腦勺被餘溪風剃的隻剩下薄薄一層。


    餘溪風摸了一把,笑了起來:“紮手。”


    又過了差不多二十來天,外邊的氣溫已經降回到了四十來度,而且有繼續下降的趨勢。


    餘溪風把房車開了回來。


    房車嶄新如昨,仿佛昨天才從房車上搬下來。


    章秋很驚喜。


    他給房車的水箱裝滿,開始打包熔洞裏的東西。


    餘溪風也很積極。


    能住配套設施完備的房車,誰願意在這當野人。


    一場雨後,山洞壁裏就長出了苔蘚。


    溫度下來,那些蟻蟲也就回來了,雖然小橘能吃一些。


    但是,這樣陰濕的環境,餘溪風也不想再來一次貓蘚。


    太麻煩了。


    所以,溫度一跌下五十,餘溪風就準備搬回房車。


    無論什麽時候,搬家都是一件讓人精疲力盡的活。


    這個時候,還能有這麽多的家當,又何嚐不是一種幸運。


    餘溪風帶著蒼灰和他一起搬,就連小橘也沒能免俗,往它的身上,用木板裝了一個小半掛,也能拖一點東西。


    最後一步,回收了捕獸夾和裝模作樣的太陽能發電板後。


    蒼秋熟門熟路地跳到了房車上,小橘卸了小半掛,占據了最高點,翹著一條腿給自己舔毛。


    餘溪風往沙發上一癱。


    窗戶的日光灑落進來,車載空調涼風習習。


    餘溪風感覺自己從山頂洞人,一步到位,進化到了城市文明。


    二樓仍然是餘溪風的。


    還是那句話,她要冥想。


    現在的借口是她要一個人在二樓向神明禱告。


    窗戶外是荒原落日,就像熔洞裏的苔蘚一樣,在這黃沙深處,依舊有生命蘊藏其中。


    餘溪風在沙發上躺了好一會兒,手扶著腦袋,腿搭著桌上,二大爺一樣。


    章秋在一樓忙裏忙外的收納。


    餘溪風琢磨著,可以弄點盆栽出來了。


    她有些日子沒吃上青菜了,和素菜沾點邊的,就是黃豆催發的豆芽,還有罐頭裏的涼拌菜。


    紅薯勉強也算吧。


    還有一些能當零食吃的榨菜。


    她空間裏種的青菜一茬接一茬,白白堆著,要是有機會,倒是可以拿出來一些,改善夥食。


    這麽想著,餘溪風倒騰花盆去了。


    花盆裏是餘溪風空間裏的黑土,即便沒有花壇的時間流速加持,依舊是肥沃程度出類拔萃的土壤。


    韭菜,蔥,青菜,辣椒,白菜,蘿卜,土豆塊莖。


    章秋回頭:“這土看著還挺特別的,哪來的?”


    “地裏挖的。”餘溪風把種子用打濕的衛生紙包好。


    她也就是做個樣子,能活活,


    不能活,餘溪風就把花壇裏已經成活的苗挖出來,種到花盆裏去。


    誰來了不得誇她一句農業聖手。


    章秋道:“這些東西不是從房車裏搬下去的嗎?怎麽感覺塞不回去了?


    東西還能越用越多?


    他看著堆在房車一樓的東西。


    餘溪風咳嗽了一聲:“我來吧,你把一些不常用的給我,我收到二樓,二樓我來布置就行。”


    當晚在房車裏休息。


    帳篷裏的充氣床墊和正兒八經的床當然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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