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場麵,喬木根本沒有辦法回憶,腦中是混亂的一片。


    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麵前的局麵就亂作一團。


    齊夏很快就被按倒在地,以一種十分屈辱的模樣被顧栩言從背後壓製著,手臂被反剪在背後,半跪的膝彎後被顧栩言單腳牢牢地踩著。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中劃過一絲淩厲,有種暴力美學的直視感,他垂眸看著矮他半截的齊夏,言簡意賅地問道:“原因。”


    “原你大爺!”齊夏喘著粗氣,臉上掛著未擦去的憤怒,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就不能走遠點是吧,一個勁跟著幹什麽?剛剛那麽大的舞台不夠你演的,現在還跑到這裏找什麽存在感!”


    一通斥責,讓顧栩言不明就裏。


    喬木快步走了過去,攥住了顧栩言的手腕,目光與他對上,沒有什麽溫度地說道:“放手。”


    顧栩言的目光瞬間黯然了,眸光閃了閃,一瞬間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喬木看錯了,沒有看到自己臉上的傷,於是他說道:“你分明看到是他先動的手。”


    “嗯。”喬木隻是淡淡地回應,語氣中沒有任何波動,“放手。”


    顧栩言眼神一痛,手上的力道有點鬆懈,喬木便順勢將齊夏解救了出來,齊夏疼得甩了甩手,上前就想再補兩腳,好在被喬木攔下。


    喬木攔下他的時候,齊夏還是有點惱火的,他對顧栩言的怨氣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在這件事情上,肯定是顧栩言的原因更大一點。畢竟顧栩言比較年長,又心思深沉,還會長。


    媽的,他越看越不忿,覺得這世界對於有錢人來說也太寬厚了,地位,金錢,甚至基因,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他沒有說什麽,但齊夏看到喬木那種類似求放過的眼神就瞬間收了手。


    ——要是繼續鬧下去的話,喬木的秘密便可能就會在此時此刻泄露。


    喬木擋在他們中間,眉頭緊蹙。


    齊夏心中不忿,抬手指著顧栩言,怒氣未消,“你這人腦子有病吧?做什麽不好玩尾隨?”


    “膝蓋沒事吧?”喬木看他走路有些問題,忍不住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沒事?”齊夏皺著眉頭,滿臉痛苦地控訴道,“痛死我了。”


    “你們剛剛,不是在打架嗎?”顧栩言問道。他分明看到喬木被拽走,才追過來的,本來以為是他們之間出現了什麽矛盾,才稍微下手重了點。


    “哼。”齊夏冷著臉,“怎麽?不用關心你女朋友,有心思管便宜弟弟的事啊?”


    “難為你了,肯從溫柔鄉裏走出來,晚上的煙火宴會不用陪冉因一起過啊?早戀戀得這麽正大光明的,你們怎麽不幹脆不在台上連婚紗照一起拍了呢?我明天就去教導主任那裏舉報!看被冉因家裏知道了你怎麽收場!”


    喬木看著齊夏一句比一句生氣,言語之間不斷撕裂他和顧栩言之間那層脆弱的平衡。


    他深吸一口氣,擋在顧栩言和齊夏之間,低聲勸道,“齊夏,夠了。”喬木的聲音透著一股懇求,“拜托你,就別再說了,好嗎?”


    齊夏看著喬木的神情,看到他眼中那種近乎哀求的光芒,終於愣住了。他麵露難色低聲說了一句,“我沒說別的……”


    “嗯。”喬木點了點頭,扶著齊夏的胳膊,“我們走吧。”


    從始至終,顧栩言始終站在喬木身後一言不發,但看到喬木和齊夏轉身欲走的時候卻忽然開口,“冉因和我沒有關係。”


    “什麽?”齊夏的火又被挑起來了,用那種你騙鬼似的眼神回頭看顧栩言,他有點希望愣在原地喬木沒有聽到這種鬼話,以免真的被蒙騙,“你再說一遍試試看呢?敢做不敢當的家夥,算什麽男人?”


    “我有什麽必要掩飾?”


    “你——”


    “冉家和嚴家向來交好,即便這件事情被曝光於人前,也不會掀起任何風波。所以,我不需要因為你可笑的威脅而否認。”


    “放你——”


    “齊夏!”一直沒有轉身的喬木在驚愕中回過神,趕緊止住了齊夏的話頭,要是他下麵的話問候了顧家人,這場糾紛就真的會鬧大。他歎了口氣求饒道:“我們走吧,我請你吃夜宵行嗎?”


    齊夏當時看著喬木就像是在看遇人不淑還極度戀愛腦非要和黃毛跑掉的親女兒一樣,一邊跟著走,一邊苦口婆心地看到:“不是,他說的根本不是真的!!!”


    “他倆親密的都快纏在一起了!有誰會誤會?是不是哪天看到……”


    ……………………


    阿巴阿巴了一路,喬木終於把人帶到了一個安靜的公用教室。齊夏說得口幹舌燥,急需喝水。


    喬木看著他有些哭笑不得,打開燈,捋起他的褲管一看,膝蓋上很大一片淤青,“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他打架很厲害。”


    “我知道啊。”齊夏恨鐵不成鋼地擺擺手,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腿上的傷,“哎呀,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千萬不能上當受騙!他們倆就是有事的!顧栩言那眼睛看狗都深情!”


    “哎呀,也不是!他們之間就是有事嘛!”


    “可他說他沒有。”喬木囁嚅了一句。


    於是齊夏就徹底放棄治療了,無助地攤在座椅靠背上,“麻煩給我買瓶毒鼠強,我和顧栩言分著喝了算了。”


    喬木把他的嘴捏住,沒眼看他那副搞笑的模樣,“好了,我去給你買點藥酒揉一揉,你在這等著我。”


    “嗯……”他這麽說著肚子裏傳來一聲饑餓的叫聲,“毒鼠強暫時不要了,買倆冰山熔岩小蛋糕,夜宵之前我吃兩口墊一墊。”


    “好。”喬木都走到門口了,聽到他說這個話,滿口答應了。


    今天學生放學得晚,晚會結束後還有煙火和茶話會,相當一部分人已經去了會場了,也有人帶了甜點飲料約聚集在操場涼亭湖邊之類的地方,怡然自得地邊吃東西邊聊天。


    雖然這些吃的平時都不放在眼裏,但能在學校裏聚一聚體驗感還是不一樣的。


    今天是不需要穿校服的,喬木一路走來看到了好幾個很別致的裝扮。


    雲池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從晚會結束就開始生氣,現在依然生氣。顧栩言不知道去了哪裏,搞得簡明微都有些戰戰兢兢的。偏偏夏逢知是個沒心沒肺的,根本不能和他感同身受。


    原希這邊也找不到人,下場的時候和張浮何思年走散了,於是這倆人就像走丟了一樣杳無音信。


    學校太大了也不好,喬木覺得這條路要是走得慢一點說不定等回去的時候,齊夏已經餓死了。便利店裏的零食像是被洗劫過一樣,小蛋糕更是一塊都不剩,喬木沒辦法,隻能給齊夏買了點巧克力餅幹,準備一會帶他出去吃東西。


    醫務室和便利店離得很近,喬木買了藥就走出來了。


    校園裏很多地方都有燈,但遇到比較高大的樹木時,路燈的燈光也顯得有些昏暗。喬木不敢朝太暗的地方去,於是挑了些比較亮的地方走。


    可是七拐八繞過之後,喬木發現自己又出現在了蓮花池旁邊,看了看頭頂熟悉的龍須柳有些煩躁。


    更煩的是,他好像忘記剛剛把齊夏丟在哪間教室了。


    方向感迷失這種事情讓人看起來很像個智障,放在平常喬木寧願在原地轉到半夜也不會求助,但是今天不行,喬木還得去解救孤苦伶仃的齊夏。


    於是他無奈地撥通了齊夏的語音電話,“喂……麻煩開一個位置共享……”


    話音剛落,喬木就把手機拿得遠了一點,半秒鍾之後聽筒緊接著傳來一陣大笑。


    喬木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齊夏笑夠了才開口說話,“行行行,我一會去外麵等你,你自己悠著點。”


    唉,好吧。


    誰讓是自己的朋友呢?喬木歎了口氣,看著齊夏那邊開啟了位置共享。


    地方倒是不遠,隻要穿過蓮池旁邊的一段小路,換個方向再右拐,就是一條光明大道。喬木往那邊看了看,忍住了繼續叫救援的想法。


    ——他在齊夏這邊丟臉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加一條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摸索了一下手腕上的朱砂,朝那條小道走去。


    夜晚的校園寧靜而幽暗,小道兩旁的樹影在微風中輕輕搖晃,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很安靜,可喬木的心跳卻一直沒緩下來過。


    他加快了腳步,想趕緊通過這條小路,眼睛也根本不敢亂看。


    好像很多學校都是建在亂葬崗上麵的,被水溺死的人會找人做替身,鬼打牆應該要怎麽才能逃出去?


    他腦子裏一團亂麻,想著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本來就已經很害怕了,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想回頭,卻怕自己回頭的動作會熄滅肩膀上的“火”。


    就這麽猶豫了一瞬,一隻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往身後拖,力道之大讓喬木瞬間失去了平衡,被猛地壓到一棵粗壯的大樹上。喬木的背脊撞在樹幹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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