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博士為伊以諾爭取到了分別和兩隻當事蟲單獨聊天的機會。


    伊以諾選擇先和小雄蟲聊天。


    “你是小諾主播的雄蟲哥哥?長得真像。”小雄蟲嘟囔了一句,很快拋到腦後。他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沒時間管別的蟲的事。


    “你…清楚你將麵對的事情嗎?”


    “我?我可是雄蟲,有雄蟲保護協會的存在,他們會拿我怎麽樣?”小雄蟲滿不在乎,“不過,就是佘餘又要對我生氣了。”


    伊以諾冷笑一聲:“永遠躲在雄蟲身份後麵吧,長不大的小蟲崽。你的佘餘為你擋住了以往的麻煩,但昨晚的事情他兜不住。他完了,要被你害死了。你不用擔心他生氣了,小蟲崽。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你說什麽?”小雄蟲拍案而起,“你在胡說八道,我做的事和佘餘有什麽關係?有事讓他們衝著我來!”


    “衝著你來?你能做什麽?長不大的小蟲崽,你隻會把事情搞得更糟,然後讓佘餘來給你收拾殘局。不過佘餘馬上就要解脫了,願他來生不會再遇到你。”


    “你胡說!不是這樣的!佘餘不會不要我的!”小雄蟲整隻蟲亢奮起來,像是被挑起敵意的公牛,衝著伊以諾不停喘著粗氣。


    注意到雄蟲保護協會發來的信息,伊以諾不得不讓自己的態度溫和一點:“不論你信或者不信,事實就是這樣。沒有蟲希望佘餘總督成為你成長的契機,但是很遺憾。希望你不要浪費這個契機。長大吧,小蟲崽。”


    小雄蟲呆了一會,突然問:“他會怎麽樣?佘餘他,會怎麽樣?”


    “教唆未成年雄蟲,導致數位雄蟲閣下爆發情潮。雖然情節不是特別嚴重,不過他將賠光自己的財產,失去自己的公職身份。”


    “之後呢?”小雄蟲聽到結局並不是伊以諾之前嚇唬他的死亡,感覺輕鬆了不少。


    “嗬,你以為這樣一切就結束了嗎?那些莫名其妙被辜負的雌蟲,那些被迫失去所愛的雌蟲,不會放過他。他們會用著各種手段折磨已經失去了一切的佘餘。”


    “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他即將失去以往的身份地位,然後會備受欺淩,最後成為一隻垃圾星的可憐雌蟲。也許在偶爾回想自己前半生的時候,他會想起有一隻雄蟲把他害成這樣。也或許,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那隻雄蟲,隻是擔憂著自己下一頓該怎麽辦。和其他垃圾星的雌蟲一樣,碌碌無為,像垃圾一樣死去。”


    垃圾星對於小雄蟲有著額外的含義。曾經的經曆讓他很懼怕垃圾星。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因為太過懼怕,以致他丟棄了之前堆砌起來的強硬外殼。


    他被伊以諾的話語帶入到慌亂之中,害怕失去佘餘的他,失去了平時理智的他,竟然開始哭泣。


    “不…不要再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小雄蟲已經淚流滿麵,“我把全部都給他,不要讓他變成這樣~”


    “你有什麽?幼稚霸道的性格?奇怪的審美觀?哦,你還有雄蟲的身份,但是你並不能把這送給他。你還是躲在你雄蟲身份後做個長不大的幼崽吧。”


    “我…我會長大的…求你,幫幫他…”小雄蟲泣不成聲,無助地癱倒在地,“幫幫他。”


    “每隻蟲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沒有蟲可以幫他。”伊以諾搖頭。


    小雄蟲哭了很久。


    等他停止哭泣的時候,發現伊以諾還沒有離開。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可以幫我給他帶句話嗎?”


    “你說。”


    “請…”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小雄蟲又忍不住想要哭泣,但是他強行忍住了,一下有點噎住。然後他開始緩慢地進行深呼吸,直到恢複之前的狀態。


    “請…請不要忘記我。我會長大的。等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會去垃圾星找他。我可能不會像他那樣從天而降把我救下來。但是,我會,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把佘餘救出垃圾星的。求求他,不要忘記我,不要恨我…”


    小雄蟲的模樣終於讓伊以諾出了一口悶氣。他淡淡地點了點頭,表示確認:“我會轉告他的。”


    虛擬環境裏的佘餘,他的模樣雖然並算不上好,不過離伊以諾原先所想的死氣沉沉也有些遙遠。


    “您好閣下,很遺憾和您弟弟的直播連線要失約了。”


    “是的,很遺憾。”伊以諾對佘餘並沒有什麽想指責的。雖然佘餘錯在溺愛了那位小閣下,不過前提也是小閣下對他死纏爛打。他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選擇成為那位小閣下的人。


    “我來的時候,那位小閣下讓我給你帶幾句話。他說,不要忘了他。他會長大的。等他有能力的時候,他會把你帶出垃圾星——抱歉,我給了他一個錯誤的認知,他現在覺得你下半生會在垃圾星度過。”


    “垃圾星啊…”佘餘的神色有些懷念,“第一次見到那位小閣下的時候,就是在垃圾星。話說,當時那位小閣下,真是我見過最醜的雄蟲閣下。”


    佘餘笑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失去了一切,他也把所有背負的壓力都拋開了。這時候像是想起了其他有趣的事情一樣,很自然地笑了。


    “請幫我告訴那位小閣下,讓他忘了我吧。”


    伊以諾想了想,拒絕了:“也許有一天,你可以親自告訴他。”


    佘餘的身後還有他的家族。即使他的雄父再不重視他,也不至於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淪落到垃圾星。


    但是失去一切是毫無疑問的。並且被家裏壓著進行了幾次雌蟲式的道歉——鮮血淋漓那種。


    不過佘餘對此接受良好。那位小閣下的行為,比這可惡劣得多。自己挨一頓打就能了結事情,已經是最輕鬆的解決方式了。


    身無一物的佘餘最後選擇了進入軍團成為軍雌——蟲族社會某種意義上是個非常簡單的社會,成年蟲族的選擇隻有那麽幾種。而成為軍雌,是永遠不會錯的那種。


    佘餘並沒有把自己的蹤跡告訴那位小閣下,知道的人也被叮囑了瞞住那位閣下。


    佘餘終究是沒有親口向那位閣下說出忘了他的話——連見都沒有見嘛。


    不過伊以諾偶然間從各種渠道聽說到消息,那位小閣下的確一夜之間長大了。他可能意識到了佘餘不願意給他留下消息的原因,但他已經能夠試著去理解和忍耐。


    他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學習著長大,變得強大——順帶一提,審美觀終於有了長足的進步。


    伊以諾不清楚,命運是否會再給他們一次相遇的機會。他選擇拒絕佘餘的帶話,讓佘餘自己的命運來決定,是否會再一次遇到那位閣下,讓佘餘可以親口對那位閣下說出原定的話語。


    伊以諾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夠擁有愛情,但是他的確無比期望著,有蟲可以擁有他無法獲得的美好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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