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沒有拒絕,在齊月雯的注視下,雙手覆上琴鍵,演奏得很用心。


    因為是第二次,蘇羽對曲子又有了不同的理解,由淺而深,情緒層層遞進,逐漸悲愴,卻在最頂峰終於窺見光明。


    訣別,重逢,在蘇羽極高的演奏技巧下,顯得更為深入人心,齊月雯深深沉醉其中,被琴曲的情緒給帶動,眼眶竟不知不覺濕潤起來。


    跟上次不一樣的是,演奏完重逢的篇章,蘇羽並沒有停下,雙手開始飛速在琴鍵上移動,曲調變得極為複雜,琴聲中透露出了難以釋懷的沉重,如同在醞釀著一股足以摧毀一切的風暴!


    靈感來的時候,是需要宣泄的,更何況麵前還有趁手的鋼琴,而此時此刻,現實也無比貼近他創作的這第三個篇章,複仇。


    蘇羽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酣暢淋漓,也真正明白了大師級鋼琴技能有多強悍,琴聲越來越激昂,雙手舞動得越來越迅疾,到最後僅憑肉眼甚至都無法捕捉,隻能看見一道道虛影。


    最終戛然而止。


    複仇的篇章走到盡頭,像是被突兀斬斷,但也營造出了一種未知的氛圍。


    之後呢?會如何?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想象。


    瞬間將曲子的境界硬生生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以人為鏡,可知得失,蘇羽正是以如今的自己為鏡,深刻理解了複仇這一幕該如何書寫,並毫無保留填充到了琴曲之中。


    完美,比‘原野’還要完美。


    “它現在完整了。”


    沉浸其中的齊月雯許久才回過神來,喃喃朝蘇羽說道,“這首曲子是你的心血,是無價之寶,是能夠流傳下去的佳作,就算送給我,我也不能要,隻有創作者才能保留它。”


    蘇羽沒說話,的確,這首曲子如果傳出去,就算版權在齊月雯手中,別人也隻會好奇作者是誰。


    能流芳百世的,從來就不是擁有者,而是創造者。


    “我隻需要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頓了頓,齊月雯又道。


    “說來聽聽。”


    蘇羽將雙手從琴鍵上抽回,站起身來。


    “以後我想聽的時候,你都能彈給我聽嗎?”


    齊月雯一雙眼睛直視蘇羽,情不自禁湊得更近了些。


    “我可以答應你。”


    蘇羽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與齊家不死不休,但齊月雯的要求,並不會影響到他的複仇計劃。


    “抱我。”


    齊月雯忽然緊緊貼到了蘇羽身上,湊到他耳邊輕聲呢喃,令得蘇羽耳朵癢癢的,雙手很自然便攬住了前者。


    “去樓上。”


    齊月雯動情道,呼吸明顯急促了許多。


    “早點休息。”


    蘇羽輕輕拍了拍齊月雯的肩膀,將她推開,隨後歉意一笑。


    “你不喜歡我?”


    齊月雯盯著蘇羽,像是要從他眼中看到答案,隨後熱烈而直白地發問。


    “你入戲了。”


    蘇羽笑著道,“我們說好隻是演戲而已,而且,你真的確定自己準備好了嗎?不是因為近來壓力大而急需一個出口發泄?”


    “沒錯,就是這樣,真是可惜,你好像真不喜歡我這一款。”


    齊月雯忽然捂嘴輕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擺了擺手,“早知道就不找你了,去會所點幾個男模,他們不得服服帖帖招呼我?”


    “好好休息吧,一覺睡醒,又是新的一天。”


    蘇羽笑了笑,轉身出門。


    他有些亂,心亂。


    不知為何要來,也不知為何要拒絕。


    所以逃避。


    齊月雯盯著他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中浮現出難以掩飾的失望。


    “我哪裏不好,我可以改啊,為什麽拒絕得這麽幹脆呢?”


    低聲念叨著,她坐到了鋼琴前,抬手從琴鍵上輕輕拂過,“你究竟在顧忌什麽?”


    蘇羽回到家,別墅裏靜悄悄的,到樓上一看,金雨熙睡得四仰八叉,睡裙都被她自己無意識掀起,春光外泄,他上前重新幫後者蓋好被子,回到另一個房間準備休息。


    剛推開房門,一道勁風便直奔他麵門而來!


    有人潛入!


    蘇羽神色一凜,探手便將那襲來的不明物體拿捏在了手中,似乎是一支筆。


    抬眼望去,漆黑之中隱約可見一道黑影。


    “你是誰?”


    蘇羽沉聲喝問。


    “這麽快就把我給忘了?”


    黑影開口,熟悉的女聲。


    “你讓我損失了四千萬美金,最麻煩的是,已經跟人談好了出手,結果東西被送回去了,對於幹我這行的來說,信譽太重要了,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房間的燈亮了起來,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嘴角帶著一抹輕蔑的笑意,赫然便是薑詩涵。


    蘇羽低頭看了看,手中握著的是薑詩涵辦公桌上那支鋼筆。


    “我是個急性子,一般有仇當天就報了。”


    見蘇羽不說話,薑詩涵又道。


    “這就有意思了,你偷了人家的畫,連累我的公司背黑鍋,我找你拿回來不是很正常嗎?咱倆頂多算兩不相欠,哪來的仇怨?”


    蘇羽笑著道,“而且我沒有向警方透露你的身份,算是放了你一馬,你應該好好感謝我才對。”


    朝陽府的安保工作算是做得不錯的,但也僅僅是對於普通人而言,眼前這女飛賊能夠輕鬆盜走佳士德的名畫,身手可見一斑,想摸進來易如反掌。


    “口花花的,道理全被你說完了,不過很可惜,我是女人,天生就不愛講理。”


    薑詩涵杏眼一瞪,“不給你點教訓,我咽不下心裏那口氣,女人生氣容易老,你拿什麽賠?”


    話音剛落,她欺身而上,一拳直搗蘇羽麵門!


    蘇羽眉峰輕挑,臉上浮現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他如今的身手,想遇上勢均力敵的對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薑詩涵雖然有點能耐,但仍是不夠看。


    因為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驚醒隔壁的金雨熙,蘇羽一開始選擇了閃避,薑詩涵久攻不下,分明急了,立時就露出了破綻。


    懶得再玩鬧的蘇羽立即雷霆出手,隻用了兩招就把薑詩涵製服。


    柔嫩的雙手被蘇羽單手壓在牆上,薑詩涵拚命掙紮卻動彈不得。


    蘇羽嘴角上揚,探出另一隻手,舉起了那支鋼筆,不過這一次並未對準後者的眼睛,而是抵在了她那白皙的脖子上。


    如此一來,薑詩涵終於停止了反抗,但眼神氣怒交加,明顯不服。


    興衝衝上門來找麻煩,結果反被輕鬆拿捏了,擱誰身上能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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