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廷玉的學習進度很快,同班的柯川柏和蔣有才還要每天去學堂聽課,他就已經得了山長的準許,可以待在宿舍獨自溫書,如果有不理解的問題,才會去找夫子。


    怕妙妙亂跑,慕廷玉一邊把小家夥抱在懷裏,一邊認真複習。


    妙妙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兒,乖乖的窩在哥哥懷裏,不吵不鬧。


    隻是畢竟還是個孩子,時間一久就覺得無聊了。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


    放下毛筆,慕廷玉用濕毛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沾了墨跡的手,淡聲道:“何事?”


    小廝的聲音傳來:“慕學子,山長有事找您,請您去一趟棲遲舍。”


    棲遲舍就是書院山長的院子。


    山長?


    慕廷玉蹙了蹙眉,放下妙妙,走到門口打開門。


    “可否告知,山長具體是找我什麽事?”


    小廝躬著身子回答:“這個小的也不清楚,隻是隱約聽山長提起和院試有關。”


    思考了兩秒,慕廷玉頷首:“好,我這就過去。”


    妙妙聽到兩人的對話,頓時閑不住了,興奮的跑到慕廷玉身邊,舉著小手,小短腿蹦噠著:“帶、帶妙妙,一起哇。”


    慕廷玉除了練習廚藝就是專心溫書,為了避免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哥哥和柯川柏起衝突,妙妙得時時刻刻跟著自家哥哥,除了第一天被娘親帶進來那會兒在書院溜達了一會兒,小家夥就再也沒好好在書院逛過了。


    現在聽到有人找慕廷玉,不管那人是誰,反正已經閑出屁的小崽子是按捺不住了,說什麽也要讓哥哥帶上自己。


    水潤潤的眸子就這麽眼巴巴的瞅著慕廷玉,乖乖巧巧又滿懷期待的小模樣,誰看了也不忍心拒絕。


    更何況慕廷玉本身就沒打算把妙妙一個人留在鬆竹院。


    獨自帶孩子的這幾天,慕廷玉已經充分了解了一個幼崽的破壞力有多強。


    尤其是他一個崽獨處的時候,破壞力更是呈指數增長。


    整理下衣冠,慕廷玉牽著妹妹的小手,在小廝的指引下往棲遲舍走去。


    “你千裏迢迢的寫信給我,就是為了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棲遲舍裏,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的男人坐在客座,看向主座一襲青衫的美髯公。


    趙懷瑾搖搖頭:“我的這位學生,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哦?”宋元挑挑眉,神色之中滿是不以為意。


    他宋元幼時便聰慧過人,才華早顯,七歲就能吟詩作對,12歲中秀才,被鄉裏稱作神童,17歲就已經高中狀元,成為本朝也是有科舉製以來最年輕的狀元。


    他和趙懷瑾雖為摯友,但是對於趙懷瑾口中的不一般,宋元並未在意。


    趙懷瑾也不惱,隻是捋著胡須笑了笑,道:“等會兒人就過來了,你且看看,到底一不一般。”


    神色之中,充滿了對慕廷玉的信任。


    宋元:“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門外傳來腳步聲,宋元抬眼一看,就見穿著學子袍的小少年牽著一位小姑娘,緩步走了進來。


    大概是年歲尚幼,少年身量尚未長成,隻是渾身的氣度沉穩有禮,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怎麽還帶個孩子?這裏是書院,沒規矩。”


    蹙著眉,宋元有些不滿。


    趙懷瑾:“何必苛責,書院本就可以帶家屬,更何況廷玉也和我提了這事,完全符合書院的規定。”


    宋元知道摯友為了照顧那些學子,所以特意開了先河,同意有需要的學子帶家屬入院,但他骨子裏還是不讚同這個做法的。


    “讀書就應當專心讀書,怎麽能為俗世所擾。”


    趙懷瑾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解釋道:“能如宣玉一般在科舉一道得天獨厚,年少有為的,終究還是少數,對於這些學子,我作為山長,自應多包容多理解他們,如此他們才能在科舉上沒有後顧之憂。”


    宋元沒有說話。


    雖然觀點不同,但他尊重好友的想法,不想和好友生出爭執。


    “山長。”


    片刻的時間,慕廷玉已經走到兩人麵前。


    在趙懷瑾麵前站定,鬆開妙妙的手,慕廷玉拱手行禮,一舉一動行雲流水,讓人看來十分舒適。


    妙妙仰頭看著哥哥的動作,也有樣學樣,抱著肉乎乎的小手,跟著鞠了一躬,奶聲奶氣的和趙懷瑾問好:“山長好~”


    小姑娘紮著兩個歪歪扭扭的揪揪,一看就知道是旁邊的哥哥紮的,上麵還戴著兩朵粉色的流蘇頭花,隨著彎腰的動作,流蘇也跟著擺動,看起來靈動可愛。


    妙妙白嫩乖巧的小模樣,看得趙懷瑾忍不住心生憐愛,伸手摸摸小家夥的腦袋。


    “叫什麽名字呀?幾歲了?”


    妙妙直起身,大概是到了老師麵前,小家夥有點兒小緊張,肉乎乎的小臉不自覺的嚴肅起來,一板一眼道:“妙妙叫妙妙,今年快三歲啦~”


    小手還非常嚴謹的比了個三。


    “好孩子。”


    趙懷瑾不住的誇讚。


    趙懷瑾如今年過而立,家裏隻有兩個調皮的兒子,常常被折磨的頭痛欲裂,現在看到軟軟糯糯的小姑娘,一顆慈父心頓時被引了出來。


    “來,吃糖。”


    趙懷瑾在懷裏尋摸了一會兒,找出來一塊糖。


    還真是巧了,這是今天早上趙懷瑾從偷吃糖的小兒子那兒沒收來的。


    因為府上的下人不敢阻攔,加上妻子身體弱,下人們也不敢拿這些瑣事去煩擾妻子,等到趙懷瑾發現的時候,小兒子的牙已經壞了好幾顆。


    好在還沒換牙,趙懷瑾在府上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再給小兒子吃糖。


    就這樣,那臭小子還是想方設法的偷糖吃。


    妙妙征求的看向哥哥。


    小崽子乖得很,不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這是哥哥叮囑的。


    被妹妹這麽一看,慕廷玉麵色頓時柔和下來:“山長既然給你,你就收著吧,記得說謝謝。”


    “嗯嗯~”


    點點頭,妙妙仰著腦袋接過糖果,對這個笑眯眯的叔叔很有好感,嗓音甜滋滋的:“謝謝山長~”


    慕廷玉牽著抓住妹妹的手,回到正事上:“山長找學生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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