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怨朕嗎?”


    陸言齊垂首:“草民,不敢。”


    看著兒子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老皇帝滿腔的怒火頓時化為烏有。


    他訥訥:“當時事發突然,人證物證俱全,又有眾多大臣在場,我那麽做隻是為了緩和矛盾,廢太子隻是權宜之計,我都是為了保全你的性命,你明白嗎。”


    關於太子謀反一事,幕後之人做了萬全的準備,人證也好,物證也好,通通都擺在了台麵上,若不是他及時下令廢了太子,幕後之人定會借此機會鼓動朝臣處死太子。


    老皇帝苦口婆心的和陸言齊解釋。


    這些陸言齊都明白,當了二十年的太子,他怎麽可能不清楚這些彎彎繞,他隻是沒辦法接受,母妃的名聲在父皇眼裏那麽不值一提。


    當初的詔令上的廢太子理由,寫的是先皇後無德,以至太子以下犯上,目無尊長。


    他明白父皇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太子犯錯,總要有人背鍋,父皇是不可能自汙的,母妃早早去世,即便名聲上有些瑕疵也無傷大雅。


    老皇帝看著陸言齊,他垂頭默不作聲。


    妙妙仰著頭一下看看這個,一下看看那個,小腦袋滿是問號。


    怎麽自己一會兒沒看著爹爹和爺爺,兩個人就吵起來了呢。


    “不要吵架,大家好好的呀。”


    小家夥充當和事佬,擠到父子倆中間,小嘴叭叭的。


    想起妙妙還在這裏,陸言齊收斂神色,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摸摸妙妙的小臉蛋:“好,爹爹不吵架。”


    妙妙很滿意爹爹的乖巧,小腦袋一扭,圓溜溜的大眼睛就這麽盯著老皇帝,仿佛在說:爹爹聽話了,你呢?


    小家夥的眼睛圓滾滾的,黑黑的眼珠澄澈透亮,仿佛世間最幹淨最純粹的存在。


    老皇帝被看得不自在,撇撇嘴:“我也不吵架好了吧,你個人小鬼大的小崽子。”


    說著,戳了戳小孩兒綿軟的臉蛋兒。


    見幼崽滿意的眯起眼睛擠出肉肉的臉頰,老皇帝心中微軟。


    他想,多了個孫女,似乎也挺好的。


    “爺爺,我給你看我的寶貝。”


    妙妙是個熱情的,調解完爹爹和爺爺的爭端後,把心愛的兔子玩偶塞到爹爹手裏,抓著老皇帝的手興衝衝的往屋裏走。


    老皇帝微怔,下意識彎下腰以一種別扭但更符合妙妙的姿勢,跟著小家夥離開。


    妙妙翻箱倒櫃,從床底下找出來一個小木盒。


    這是陸言齊專門給妙妙買的,用來存放妙妙那些亂七八糟的破爛。


    大概是因為妙妙得到的很少,所以和陸言齊在一起生活後,隨便一點小東西都被小家夥小心翼翼的存放在盒子裏。


    裏麵既有陸言齊給妙妙買的各色零食玩具,諸如麵人、糖果,也有吃糖葫蘆剩下的木簽,爹爹教自己寫字練習的紙,甚至還有小家夥當乞丐時撿的石頭。


    盒子裏的石頭並不算多漂亮,因為漂亮的石頭都被更強壯、更厲害的乞丐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歪七扭八的破石頭,不過妙妙也不難過,她照樣玩的很開心。


    “呐,送給你,爺爺。”


    越過這些寶物,一隻小手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裏挑出一個最精致的麵人,從麵人存放在最裏麵的位置來看,它應該是很得妙妙喜歡。


    幼崽滿懷期待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


    他張張嘴,粗糙的大手輕撫妙妙的頭頂,喃喃道:“好孩子。”


    心中下定決心,無論日後太子重掌東宮後娶了哪個太子妃生下子嗣,他都不會讓人越過了小家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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