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姐姐,當初逃荒來的時候走散了,今天看到有個老太太手裏拿著她的東西,我估計二姐就是她兒媳婦。”


    許老三也替她高興,附和道:“咱們明天帶點禮物,上門去看看。”


    “還不一定是她呢,對了老三,你知道河壩村在哪麽,那老太太說她家就在河壩村。”


    雖然嫁過來十多年,但是蔣鳳霞也沒出過什麽遠門,知道的也隻有附近的幾個村子,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比不得這些男人們走南闖北的。


    “河壩村啊?中青公社的那個村子吧,離咱們不近,咱們要是過去得穿過縣城,明天去的話咱們得早起過去。”


    “成,那家樂你們三個明天就在家裏看家,我和你爹去看看。”


    “娘,我也想去。”


    在家裏四姐給二姐補習,連個陪許家樂玩的人都沒有,村裏那群小孩太幼稚了,她也不喜歡和他們玩。


    出去認親戚都好。


    “那天不亮就得起來,你要是能起來你就去。”


    蔣鳳霞也不是不想帶著許家樂,主要是這孩子特別愛賴床,早上起床特別費勁。


    “我能起來!”


    許家樂拍著胸脯保證道。


    晚上她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聽見蔣鳳霞和許老三那屋傳來了動靜,她就從炕上爬起來了。


    蔣鳳霞看見她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笑著道:“我和你爹還想讓你再睡一會,你倒好,自己就起來了,收拾收拾吃口飯,咱們趕最早的一趟牛車。”


    許家南和許家意還在睡覺,三人起床做飯都沒鬧出多大的動靜,天還沒亮就走了。


    坐著牛車到了縣城,在縣城裏坐了一趟公交車,然後又坐上了去中青大隊的牛車,到了中午才到了河壩村。


    河壩村是個小村子,不比北山村那麽大,在門口問了幾句就問到了王村根的家。


    一個熱心的嬸子帶著三人到了一個小土房前麵,扯著嗓子喊:“桂花婆子,有人來找你!”


    昨天的那個老太太從裏麵走了出來,一看見蔣鳳霞,一雙三角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她擦了擦手上的水,道:“啊呀,快進來,我這一大早上就等你們過來了。”


    帶她來的嬸子一臉八卦的問:“桂花,這是誰啊?”


    “家裏的親戚唄,哎呀先不和你說了,丫頭快進來。”


    計劃經濟的當下如果被人發現私底下買賣,鬧大了可是要被抓進去的,王老太太自然不敢說真話。


    蔣鳳霞和許老三進到了院子裏,院子隻有兩間土房,走近還能感覺到上麵往下掉土塊,好像隨便一場雨就能把這房子摧毀。


    王老太太帶著兩人進了屋裏,屋子裏麵破舊逼仄,許家老宅和這房子一比都好像是豪宅一樣。


    老太太從裏屋裏走出來,拿出鐲子對兩人道:“二十塊錢,拿走吧。”


    “大娘,您昨天和售貨員說的時候可是說十五塊錢就賣,我和我男人早上天還沒亮就起來,走了一上午才到這,您就是這麽宰我們的啊,你這樣有點不地道吧。”


    王老太太訕訕一笑,道:“哎呀,大娘這不是老了,歲數大了,腦袋瓜子也不好使了,丫頭你別見怪,十五塊就十五塊,你直接拿走就成了。”


    “大娘,您說這是老東西,問您這東西的來路您又說這是您兒媳婦的,您看能不能讓您兒媳婦出來給我說說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王老太太的臉一下子就有些掛不住了,想著這丫頭怎麽買個東西這麽多事啊?但是她又找不到其他的買家,對麵又催的緊,她也隻能點頭答應下來。


    “成,你等著,我讓人叫她回來。”


    說完,王老太太走出屋子,對著隔壁院子喊了幾聲,一個小孩就跑了出來。


    “三姑奶,啥事啊?”


    小男孩看起來和許家樂差不多大,頭頂上的頭發被剃的光溜溜的,像一顆小鹵蛋一樣。


    “地瓜,你去地裏把你大伯娘叫回來。”


    小男孩應了一聲,撒開腿就往外麵跑。


    蔣鳳霞在屋子裏坐不住,索性去大門口等著,王老太太對許老三道:“小夥子,我大兒媳婦馬上就回來了,你媳婦不識貨,你來看看這鐲子,這上麵還有這紅的綠的石頭,這都是好東西,說不定就是以前皇上的孩子用的呢,你看看,你家裏肯定是你做主吧。”


    許老三搖搖頭,道:“我看不明白這個,我家裏我媳婦做主,錢都在她那。”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怎麽還能讓女人在自己頭頂上拉屎?小夥子,聽大娘一句勸,這女人不能慣著,慣著慣著,你這家就散了。”


    許家樂在一旁聽不下去了,直接開口:“奶奶,那你老伴是不是天天打你,你家裏才這麽和睦的啊。”


    “嘿,你這個丫頭片子賠……怎麽說話呢?”


    王老太太原本想罵她賠錢貨的,但是想到自己還要做買賣,硬生生的拐了個彎。


    “不是你自己說的麽?女人要打,不然家宅不寧,你自己難道不是女的?”


    “家樂,來上娘這來。”


    蔣鳳霞直接把許家樂叫走了,隻剩下王老太太氣呼呼的留在原地,對著許老三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聲嘟囔道:“呸,軟骨頭的東西。”


    很快,不遠處就出現了一個人影往這邊走,蔣鳳霞心裏激動,就算是十幾年不見,但是隻看一眼,她就能確定,那就是她的二姐!


    蔣鳳霞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對麵的女人明顯也是想到了什麽,步伐慢了不少。


    “二姐!”


    蔣鳳霞走到那人麵前,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她拉著女人的手,神情激動。


    “二姐,我是鳳霞啊,二姐!”


    “鳳霞!你真的是鳳霞!你怎麽找來的?”


    蔣鳳雲粗糙的手撫上了蔣鳳霞的臉,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在做夢。


    “我看見一個老太太在賣你的鐲子,我就找來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家樂,快叫二姨。”


    蔣鳳霞拉了拉許家樂,讓她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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