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縫紉機太難買了,我自己手縫就行,反正我縫東西也快。”


    許家意開口,結束了這場辯論。


    第二天,許家樂跟著許家意去供銷社想買點服裝輔料,但是正好趕上供銷社缺貨,兩人隻買到了一點針線,剩下什麽都沒買到。


    看著許家意有些著急的樣子,許家樂小聲道:“四姐,要不咱倆去黑市看看?”


    許家意一雙杏眼睜大,環顧了一圈看見沒人注意到她們,這才小聲說:“不會被抓麽?”


    “不會的,那裏很隱蔽的,我在二姨家住的時候經常去,四姐你要不要過去看看?說不定那裏能有你想要的東西呢。”


    許家意思考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許家樂帶著許家意坐上公交車,下車之後,許家樂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張頭巾,遞給許家意。


    “四姐,圍上吧。”


    許家意跟著許家樂把頭巾圍到了臉上,她看了看周圍,大部分的人不論男女,臉上都圍著一塊頭巾,看不清麵容。


    門口放風的人看見兩人兩手空空,也沒問話,直接就把兩人放進去了。


    外麵安安靜靜,裏麵卻別有洞天,也許是因為周末的原因,黑市的人特別多,許家意進去之後滿眼都是驚訝。


    “四姐,走了。”


    許家樂拉了拉許家意,許家意這才反應過來,跟著許家樂往裏麵走。


    兩人一邊走一邊看,終於在一個攤位上看見了大量的輔料。


    “四姐,你要的是不是這個。”


    許家意點點頭,蹲下身,看著眼前的一堆輔料,裏麵雖然有一部分有些瑕疵,但是總體上還是可以用的。


    “小姑娘,你需要這些輔料麽?現在全省都買不到比這更劃算的輔料了。”


    攤主是個女人,一張臉被頭巾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但是聲音卻讓許家樂有些莫名熟悉。


    許家樂抬頭多看了女人幾眼,隻覺得越來越眼熟,攤主感覺到自己被人看著,也抬頭看了許家樂一眼,隻一眼,她就開口有些試探的問:“家樂?”


    “是我,您是?”


    攤主一把拉下了包在臉上的頭巾,興奮的開口:“是我啊。”


    “白阿姨,您怎麽在這?”


    許家樂沒想到這個攤主竟然是白順娣。


    “哎呀,我表妹原本要開一個裁縫鋪,結果前段時間在工廠裏把手給傷到了,右手兩根手指頭都沒了,剩下了一堆的布料和輔料,讓我幫著處理一下,布料那東西隨隨便便就賣出去了,就是這些輔料,全剩下了,這東西根本就沒幾個人買,我隻能來黑市這邊試試。”


    白順娣無奈的說。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許家樂和許家意對視一眼,許家意點了點頭,許家樂開口問白順娣:“白阿姨,我四姐這不是快畢業了麽,正想開一個裁縫鋪呢,除了這些,你妹妹家裏還剩什麽啊?價格合適的話我們一起帶走了。”


    “真的啊?那咱們回家說去吧,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好。”


    白順娣收起麵前的攤子,帶著許家樂和許家意去了自己的表妹家。


    白順娣的表妹叫蘇美春,今年才二十五歲,剛結婚沒幾年。


    “美春,美春開門。”


    白順娣在門口敲了敲門,很快一個麵色憔悴的年輕女人從裏麵打開了門。


    女人的手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表姐,你咋來了?”


    蘇美春把幾人迎進來,許家樂和許家意跟著走了進去,蘇美春家裏很小,隻有兩個房間,一間改成了廚房,另一間裏麵壘成了炕,地上放著桌子,角落裏還有一台縫紉機。


    “這倆是我朋友家的孩子,這孩子眼看著畢業了,等畢業了也想自己開個裁縫鋪子,我想著你家裏應該還有不少東西,要是合適的話,正好就賣給她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和她們交易咱們也放心。”


    蘇美春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那敢情好了,家裏的布料都沒剩下多少了,就剩下這一台縫紉機,還有一堆輔料和幾卷毛線。”


    “縫紉機也賣?怎麽賣?”


    許家樂睜大了眼睛。


    “賣的,我現在這手也幹不了什麽了,這縫紉機還是新的呢,一次都沒用過,我買的時候花了一百三十七塊,還要一張縫紉機票,你們要是要的話,給我一百六十塊錢就成,這個桌子,我也送你們。”


    “家樂,算了,這也太貴了,咱們買點輔料算了。”


    許家意扯了扯許家樂的衣角,小聲開口。


    “那我們能先看看這台縫紉機麽?”


    許家樂安撫的拍了拍許家意的手,轉頭對蘇美春道。


    “看吧,就在那呢。”


    蘇美春也沒什麽心情談生意,許家樂帶著許家意去看縫紉機的時候,她就拉著白順娣的手掉眼淚。


    “姐,我真是不想活了,你說我這少了兩根手指頭,以後還能幹啥?我是臨時工,廠裏就給賠一百塊錢,我心裏真是苦啊。”


    “美春,你想開點,你還有孩子和柱子呢,這日子,還是得往前看……”


    “早知道我就不去幹臨時工了,你看我的裁縫鋪子眼看都要開起來了,我就非放不下那一個月的工錢,嗚嗚嗚……”


    白順娣知道自己妹妹心裏不好受,許家樂和許家意則是在一旁研究縫紉機,嶄新的縫紉機還配了專門的桌子,許家意的腳在下麵踩著,上麵的針就噠噠噠的開始運轉。


    兩人前前後後檢查了好一會,滿意的不行,蘇美春沒說謊,這東西的確是新的,也值這個價格。


    “家樂,一百六呢,是不是太貴了。”


    許家意還是有點舍不得這個錢,她做十六件演出服才能賺到一百六十塊,這一台縫紉機,她要幹好幾個月才能賺回來。


    “咱家裏又不是沒有錢,這又不是沒用的東西,而且這個還不要票,要是錯過了這台,下次真要是想買,可就要票了。”


    許家樂的話讓許家意十分心動,她從口袋裏掏出五十塊錢,想著先把縫紉機預定下來,手卻被許家樂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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