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卻沒那麽快切入主題:“你今天有點奇怪,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


    陳嘉沐幹笑兩聲:“我跌入水中後磕到了頭 ,其實已經失憶了。”


    陳璟神色古怪地看她的頭。


    沒什麽傷疤,看起來完好無損。


    他嘟囔一句:“我哥真的會傷心的。他這人一傷心就喝酒,一喝醉就會拉著人講一晚上他在邊疆的生活。你走了我就要聽他嘮叨了……”


    原來是不想聽哥哥嘮叨。


    陳嘉沐心中湧上一絲愧疚:“到時候我與他說明我失憶的事,會不會好一點?”


    陳璟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模樣,他一笑就不像書生了,像個家裏是暴發戶的紈絝:“一言為定!那說回你之前要我留意的事……”


    “上次你說十二皇子長得並不像你家人,更像個外邦人。我留意了一下,似乎確實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他的眼睛是棕色的,但就像你說的那樣,他是個異瞳。”


    陳嘉沐被突然轉變的話題噎了下。


    異瞳?


    她其實沒留意到這一點。


    陳璟瞟她一眼,接著說:“綠眼睛,就算是外邦來的舞姬,綠眼睛的人也是極少的。我調查了近幾年宮裏得到皇帝賞賜的舞姬,隻有一個是藍眼睛,其它人長相都比較中原化。”


    “你的意思是他是皇帝跟舞姬的私生子?可是他們都說……”


    說陳清煜是後妃和野男人的孩子 。


    “笨蛋,皇帝怎麽可能給別人養孩子!”陳璟把書卷起來,敲了陳嘉沐的額頭一下,“我就說你那日的措辭怎麽怪怪的,原來你想給他找的家人是那種父母雙方都和皇帝沒關係的?”


    “我的公主唉,你用腦袋想一想,如果他不是皇帝的兒子,皇帝怎麽可能容忍他在宮裏待這麽多年。如果他是宮裏那位和親來的怡嬪的孩子,又怎麽可能受這麽久委屈……等等,”陳璟的手指在他攤開的書上一圈,“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宮女的孩子……”


    陳嘉沐這才發現陳璟讀的那本書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人的名字,中原人的名字少,外邦人的名字多,幾乎都是女性的。


    陳嘉沐把書接過來翻看。有一種在看英語閱讀機翻版的既視感,書上的名字頗多,但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她一邊翻一邊問:“我失憶之前除了拜托你調查十二皇子之外還說什麽了嗎,我有點記不清了。”


    陳璟一撩腰間懸著的玉佩,變戲法似的,從鏤空的玉佩裏摸出一個小紙卷來。


    “當然是你的終生大事 ,請看!”


    “我問了書院那麽多人,他們都說沒見過哪個長得瘦弱的書生,倒是有個遊手好閑的,給我塞了個這玩意。”


    他用指腹輕輕一撚,那紙卷展開了,中間歪歪扭扭的幾行小字——“書院裏最用功的,是個姓何的小子”


    “姓何,怎麽樣,有印象嗎?”


    陳嘉沐被問得發懵,她根本不知道原身讓陳璟調查了什麽,但是電光火石間,一個名字出現在她唇邊。


    “何釗?”


    陳璟瞪大了眼睛。


    “不會吧……真的是他?”


    他手指一動,被蓋住的最後一句話露出來——“是個叫何釗的人。”


    “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自己不記得他名字了嗎?居然是騙我的,失憶了都還記得!”


    陳璟裝出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倒是一點不像已經在皇帝手下有了官位的成年人:“我那麽信任你,你卻這麽不信任我。陳嘉沐 ,我白給你送那麽多糖葫蘆和柿子餅了。”


    陳嘉沐怎麽好意思說這個人是慕容錦反叛後第一個在朝堂上反抗新政權的人,因為名字和出場時間都太像炮灰了,她掃了一眼就沒再看。


    她故作鎮定問:“你調查他幹嘛?”


    陳璟比她還震驚:“你當時神神秘秘地說,小時候碰到過一個對你立下了海誓山盟的人,說長大之後要考狀元做駙馬。”


    “你不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吧我的好公主。”他點了點陳嘉沐的鼻尖,“還好有我這個做月老的給你們倆牽線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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