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沐回頭看了他一眼。陳清煜半靠在床上,笑得眼睛彎彎。


    他們倆長得確實有那麽幾分像。


    眼睛有點像,嘴也有點像,好在骨骼有區分,能把本來類似的五官攪得區別大一些。


    她擦淨手回來,低頭用嘴唇貼了陳清煜的額頭一下,就當親過了。


    陳清煜也沒執著,伸手拉著她坐下,撐起半身熱乎乎地往她身上貼。又臥在她腿上。


    現在好了,他們彼此都將對方當做一個挺好玩的玩意,逗一下就給那麽一點反饋。


    陳嘉沐低頭看他。


    陳清煜的額頭飽滿,眉弓形狀也好,眼窩深鼻梁高,還算典型的非中原長相。


    但是看久了,陳清煜又很驕傲地與她對視,小聲說:“姐姐,我長得比他們好看些,對吧?”


    陳嘉沐錯開眼,沒回答。


    她想問回宮那夜,來琉璃宮的是不是陳清煜,但左思右想又覺得,似乎已經沒必要問了。


    他那張臉與方彥的很不同,方彥的下巴是尖的,骨相有幾分女人樣,陳清煜的臉一看就是響當當伶仃仃的一個挺瘦的少年,跟鷹隼化形似的。


    她應該不會認錯……至少他的下頜與鼻梁是真的硌著人疼的。


    陳嘉沐發了會呆,把手從陳清煜手裏抽出來,又開始給自己找事做,拿起床頭放著的布,一針一線地繡起來。


    陳清煜在旁邊看:“皇姐在繡什麽?”


    陳嘉沐想起陳璟:“你跟陳璟怎麽問一樣的話。”


    陳清煜卻突然抬起臉。


    他伸手打斷陳嘉沐的動作,小貓抓玩具似的揮一下。


    陳嘉沐沒反應過來,一針直紮在他手指上,絲毫沒手軟。


    “陳璟來你宮裏做什麽?”


    陳嘉沐笑他大驚小怪的,拿個帕子去擦他手指上的血:“他能做什麽?吃點東西就走了,哦,還說了點別的。”


    “慕容錦年後要離京……現在離了嗎?”


    陳清煜眨眨眼:“還沒。”


    “沒說別的嗎?”


    陳嘉沐啊了一聲:“還有什麽能說的。”


    陳清煜便不作聲了,又很平穩地枕回她腿上。像是放下什麽心事似的,隻是過了一會又說:“皇姐別與他走得太近。”


    “我倆再近也近不到哪裏去。他是外臣 ,不能常進宮,離京許久才來琉璃宮看我一眼而已。”


    陳清煜說:“這樣最好。”


    他又舒服了,好像心中很多結症都迎刃而解,就在今天。


    陳嘉沐卻有些進退兩難。她本就是繡花新手,穿針引線又怕戳到陳清煜臉上去,進度都慢了不少。


    每回想讓陳清煜去她枕頭上睡,話還沒說呢,一低頭看見他笑得像個挺傻的小孩,她又說不出了,隻好憋在心裏,手指撐開兔子背上留的洞,一丁點一丁點地填棉花進去,找合適的形狀。


    直到晚膳近前,落雪將取來的飯往桌上鋪開,陳嘉沐才縫好了那個兔子,往陳清煜手裏一塞:“送你了。”


    陳清煜:“是生辰賀禮嗎?”


    “你生日不是還要好久?”


    陳嘉沐把床邊所有的工具收到一起去。


    落雪一進殿就見陳清煜貼著陳嘉沐,直到飯菜布好兩人也沒分開,臉上一副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的呆滯,想了半天才小聲道:“公主,用膳了。”


    陳嘉沐才突然意識到,他倆現在是……


    是姐弟算不上姐弟,情人又算不得情人。


    她推陳清煜的額頭。


    陳清煜說:“再躺會。姐姐,我頭疼。”


    陳嘉沐想發作,但一見他眼睛亮亮的,手裏的玩偶拿著,翻來覆去地看,她又說不出話了。


    兔子是彩毛紅眼睛,縫好了離遠看,像麻將裏的一張幺雞。


    這麽看她的繡工確實隻算得上差強人意,說有點好看,但也醜得勢均力敵。


    陳清煜卻滿意的不得了。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瞧了好一會,每條線都用指甲剝著數。一抬頭就能跟陳嘉沐對上視線。


    他終於肯起身,支著胳膊與陳嘉沐平視,迫切地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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