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沐避重就輕地問他:“怎麽是跟你說的?他若是真想我回去,讓侍女告訴我就是了。”


    何釗看出她不願意回宮,但一想陳筠那渾身上下要被抽幹精力的樣子,也勸一句道:“皇上是想要見你。其實我去不去沒什麽要緊。”


    陳嘉沐懶懶的沒應聲。


    她倚著矮榻的靠背,這地方修的和她寢宮很像,腰後的軟墊是光滑的綢緞料子,結實的托著她的腰背。在窗邊放鬆了,有風自窗外吹進來,混著菊花似有似無的香味。


    何釗看她,看她的身體,還有瘦削的臉,心跳得很沉重。


    陳嘉沐就那樣倒著,何釗慢慢湊近了,他的眼珠漆黑,反著一點窗外的光,還有陳嘉沐模糊的麵孔:“怎麽哭過?眼角這麽紅。”


    陳嘉沐:“有嗎?”她去摸桌上的銅鏡,拿起來,仔細看了,鏡麵映出的麵容讓她不太習慣,但怎麽說都比在宮中時好了不少。她感到自己健康了一點,精神好了些,因此變得紅潤,但壓抑著磋磨過的痕跡還黥刑一般明晃晃的印在臉上。


    眼周是很淡的粉色。她說:“剛剛起早,揉的,沒有哭過。”眼光一轉,見何釗仍傾身看她,有些好笑道:“你是好奇我為什麽哭的?還單是想離近了看我。”


    何釗的目光微動。


    他的喉結也跟著動了一下。


    陳嘉沐好像在躲他似的,欲拒還迎一樣,何釗伸手來扶她的手腕,用之前那樣的力氣去握,沒有握住,要更用力,圈得更細,才將她整個骨肉圈住了,攥牢了。


    原來秋冬的厚實衣服底下,裹著這樣幹枯的一具身體。


    陳嘉沐反手將窗戶合上。


    窗子落下來,何釗眼中的光也一點一點,由上至下熄滅。他站起,走到陳嘉沐身前,又彎下腰過來。


    仰著頭,眯著眼,把自己的嘴唇送到陳嘉沐一低頭便能碰到的地方。


    他看著她。無聲地邀請她,催促她。


    陳嘉沐笑了一聲。鼻息打在他睫毛上:“要我主動嗎?清早來了,就是為了做這個?”


    何釗湊得更近了。


    他去吻陳嘉沐的嘴唇,像在捉一條遊弋在淺水裏的小魚,唇舌間留著茶香苦澀,被何釗的舌頭一舔,帶走了一點餘香。陳嘉沐任由他吻,何釗能給人親吻得很舒服,要真起了伺候人的心思,誰都比不過他,連勾她上顎,舔她牙齒,都是輕輕的,試探著嚐一下。


    陳嘉沐看見他的臉頰紅起來。摸一摸,燙過似的發熱,給他散亂的頭發勾到耳後去,露出白淨的整張臉。


    陳嘉沐摸他的耳廓,托著他的耳垂,捏一下,又揉弄著玩樂。何釗咬她的嘴唇作為一種甜蜜的報複,一點一點地吻下去了。


    陳嘉沐勾著他的脖頸,感覺自己抱住了一隻毛發很長,打理得很柔順的狗,正被熱切地舔著脖頸,隨時準備咬她的動脈一樣。


    她被親吻舔舐得直顫,她撩起何釗額前的發,摸他眉骨道:“別用力,我過會兒要回去,這樣的痕跡留著給誰看?”


    何釗這才收了點力道。


    她說晚了,一番胡鬧下來,她對著鏡子看,喉嚨上被吻得一片紅。何釗伺候她換了一件立領的衣裳,左照右照,又不得不畫蛇添足,在脖頸那用金扣遮住。


    陳嘉沐對著鏡子,感覺脖子被人掐緊了似的。何釗站在她身後,骨節分明的手牽著她的兩隻腕子,像擺弄一個木偶一樣提起她的胳膊。


    陳嘉沐沒反抗,反倒問他:“玩什麽呢?”


    “瘦了許多,衣裳都不合身了,”他說著,將一邊的披風罩在她肩上:“皇上或許要留你過晚膳,嘉沐,叫侍女給你帶件披風進宮,莫要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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