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宮修擴過後,在後院之後新添了一個花園。這裏本來就是個修園林的好地方,底子不差,再建也容易。白玉的欄杆,青石鋪的小路,彎彎繞繞進池塘邊上,也是淺淺的一灣水,從禦花園荷花池那裏分來的水係,引到池子裏去,是淺青色池水,離遠看能見底的澄澈。


    秋冬天能開的花太少了,園子裏因此顯得萬分寥落寂寞。池水不動,像一塊冰,一塊冷冷的玉石,更是平添幾分涼氣。


    自陳嘉沐搬出去後,這裏隻剩幾個日常打掃的宮人。如今就連宮人也沒留下,換進來兩位宮女,都是慕容錦登基後才入宮的,一個叫平兒,一個叫鳧兒,平日裏沒什麽事,隻用維持琉璃宮的衛生。


    這樣輕鬆的活沒做兩日,琉璃宮裏就有點不一樣了。


    這裏住進來一位新主子。


    平兒和鳧兒不知道這主子叫什麽名字,住進來那日,她們倆看見皇上遠遠過來了,個個不敢抬頭,隻敢看慕容錦的靴子尖。她倆問陛下的安,磕了頭,也沒聽慕容錦要她們起來,就一直跪著,直跪到太陽都要落山了,才聽見慕容錦的聲音:“起身吧,過來認認主子。”


    就是現在琉璃宮裏這一位了。


    她好像是憑空出現在琉璃宮裏的,平兒鳧兒對了兩天的賬,她們倆誰都沒看見那天皇上帶人來。


    平兒不知道要叫她什麽,之前叫她娘娘,她不應,叫她主子,她也不應。沒什麽反應,隻管哭,好像水做的。哭得嗓子啞了嘴唇幹了,被慕容錦看見,就給她灌水喝。那水,也像一點灌不進去似的,全灑在床上地上。


    平兒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愛她還是恨她。


    說恨她呢,感覺不像恨:慕容錦一天過來看她三次,早中晚用膳的時間,他必定準時來,來得是風雨無阻,而且不管在宮外多臭的臉,一進琉璃宮就喜笑顏開了,好像很願意跟這位相處似的。


    這位娘娘也是硬骨頭,從不聽他說話,要麽一聲不吭的裝啞巴,要麽就是突然落下淚來,慕容錦堂堂一個新君,就任由她甩臉色,從來不生氣。


    但說愛她呢,好像也沒有那麽愛。至少愛一個人,不會用麻繩給她的腳腕捆的死緊,把她的手腕也綁起來。而且那麻繩的棕色,看起來像陳舊的血,離近了聞,也是血的鏽味。


    平兒對她充滿了好奇。她那天聽皇上叫這位娘娘“嘉沐”,她也搞不清是哪兩個字。感覺是“佳木”,仔細一想,確實有道理。


    她在琉璃宮主殿外站著,隔著窗戶紙往裏看,隻能看見一扇巨大的屏風,擋得嚴嚴實實,上頭繡的碧水錦鯉丹頂鶴,青青紅紅。沒光照著,一切顏色都亮得很詭異,全死寂得和隨葬品沒什麽區別。


    她知道,屏風後邊的床上,躺著的就是“佳木”。慕容錦隻讓平兒和鳧兒認主子,但不讓她們伺候她,連近身都不行。平兒心裏惦記她——哪有人能不吃飯呢?再這樣下去,不出幾日,這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死在這裏了。


    她動了惻隱之心,端著甜湯過去,想扶她起來吃點東西,手伸過去,卻從她身體中間穿過了。


    ?


    平兒大吃一驚。她看著床上的人,床上的人也在看她,真是一具骨瘦嶙峋的身子,一張哀怨的悲情的臉。她看平兒臉上的驚恐,得了點樂趣,終於笑一笑說:“別怕。”


    平兒的心還是壓不住地跳的很快。


    “佳木”是人還是鬼?她有點拿不定了。但仔細想想,之前皇上來的時候,是能給她扶起來的,還能給她換衣裳。


    怎麽回事。


    陳嘉沐看出她的糾結來,久違的說出很長的話:“別怕,我隻是……”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描述自己的處境,“隻是能被慕容錦碰而已。你就當我不在這兒,心裏能不能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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