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榮瑾聞著身旁飄來的淡淡牡丹香,久久未眠。


    次日,施檸爾睡的正香,就被人喊醒。


    她不悅睜眸,就看見鬱榮瑾將一件裙子拿過來,“爹娘來了,正在廚房吃飯,我去打水,你快些梳洗。”


    話落,他急匆匆走了。


    施檸爾瞥一眼外麵的天色,目測才四點。


    她哈欠連連,靠著床發呆。


    鬱榮瑾端水進屋。


    見施檸爾懶懶的不願意動彈,他弄濕毛巾,幫她擦臉。


    記得以前三丫賴床,大嫂用的就是這種辦法。


    果然,施檸爾立馬清醒。


    她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躲開。


    拿起裙子,沉吟一瞬,開口,“我身上這件肚兜穿兩天了,你幫我拿件新的來。”


    鬱榮瑾臉通紅,同手同腳的離開。


    第一次碰女人的貼身衣物,他甚至連挑都沒挑,直接把放在最上麵的淺藍色肚兜拿回臥室。


    期間他眼神飄忽,連施家人都沒理。


    施檸爾穿好衣服,洗完臉,就坐在梳妝鏡前編頭發。


    見鬱榮瑾始終躲避她的視線,她無奈扁嘴,和他一同來到廚房。


    發現桌子上擺著一盆稠稠的米粥雞蛋羹和臘肉炒白菜,她震驚不已。


    能做這麽豐盛的菜,鬱榮瑾這是起多早?


    施家人已經吃的差不多,三三倆倆的走向村口。


    施森年和喬豔豔握住施檸爾的手,目露不舍:


    “爾爾,嫁人了,就要好好過日子,像昨天那樣公然得罪人的事,你最好少做。”


    “閨女,我和你爸走了,以後有時間,你多來看看我們。”


    施檸爾連連答應,模樣乖巧。


    送走爹娘,他和鬱榮瑾回家吃飯,之後找陳濤借自行車,去縣城。


    兩人領完證,又一同去逛供銷社。


    施檸爾啥都不缺,啥都不想買。


    鬱榮瑾覺得她是怕浪費錢,就自作主張買了許多女孩子能用到的東西。


    比如頭繩,木梳,雪花膏,糕點,地瓜幹,果幹,發夾和靚麗顏色的布料。


    選布料時,施檸爾強勢的選擇了幾匹顏色深的布料。


    鬱榮瑾沒幾件衣服,她不賺工分,總要找點事情做。


    從供銷社出來,施檸爾將人叫到一邊,示意對方低頭。


    鬱榮瑾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彎腰。


    施檸爾趴在他耳邊,低聲問,“黑市在哪兒,我想買點棉花。”


    細細小小的聲音傳進耳朵,溫熱的呼吸灑在耳蝸,鬱榮瑾隻覺喉嚨發癢,渾身不自在。


    當聽見黑市兩個字時,他瞬間清醒。


    他表情嚴肅,右臉的刀疤十分駭人,“這不是你這種小姑娘應該問的,需要棉花,改天我想辦法給你弄。”


    可是施檸爾卻完全不怕,勾人的桃花眼眨啊眨,“我不是小姑娘,嫁給你,我已經是婦女了。”


    鬱榮瑾語塞,但態度依然堅決。


    施檸爾見說不通,隻能作罷。


    大中午的,兩人有點餓,走進國營飯店。


    鬱榮瑾問施檸爾想吃啥,得到的答案是隨便。


    他思考一瞬,掏出肉票和錢買兩碗牛肉麵。


    這年頭的人都非常實在,寬寬的麵條裝的滿滿的,牛肉埋在碗底,分量十足。


    施檸爾隻吃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鬱榮瑾再三確定她飽了,才把剩下的都吃了。


    緊接著,兩人又去逛商場。


    施檸爾直奔服裝區域。


    給除了蘇怡,所有鬱家人都買了一套衣服和鞋子。


    兩人回到桃村已是下午四點。


    地裏活不多,村口槐樹底下坐了很多村民,大爺大媽居多。


    施檸爾拿一包果幹走過去,讓鬱榮瑾先回家。


    她一襲深藍色民國風長裙,白色小皮鞋,蓬鬆的麻花辮垂在胸前,顯得清麗又甜雅。


    大爺大媽感歎她美貌的同時又有點害怕,畢竟她昨天的表現實在深入人心。


    施檸爾把果幹分出去,詢問歐陽麗和崔晴的事。


    村民們得到好處,自然無話不談。


    “鬱老三家的,昨晚警察過來,是村長和宋知青帶歐陽知青去的縣城,聽說歐陽知青招的非常快,估計會判好多年。”


    “崔知青就更有意思,因為宋知青不讓她離開知青所,她就揚言要餓死自己,不過她人緣不好,大家不僅沒勸,反而還在她麵前吃飯。”


    施檸爾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和大爺大媽告別。


    鬱榮瑾正在堂屋收拾她的十八箱嫁妝。


    他不開箱不知道,一開箱嚇一跳。


    米麵油,各種調料,雞蛋,臘肉,麥乳精,厚棉被,軍大衣,布,首飾,鞋襪,糕點,糖果,綠豆,紅糖,水果,白酒,其中一隻箱子底部,還有一堆票和三百塊錢。


    令人想不到的是,還有兩箱放的都是書,沉的很。


    鬱榮瑾分類放好,開始燒火做飯。


    施檸爾進門和他打聲招呼,又拎著一堆東西前往隔壁。


    鬱家老宅原來是土房,鬱忠一死,蘇怡就拿他的撫恤金蓋磚房。


    空間很大,房間不算廚房和堂屋,足足有六間。


    當時分家,蘇怡不顧村長和支書的阻攔,隻給鬱榮瑾分十塊錢。


    鬱榮富雖然有三個女兒,卻也隻分到二十塊錢,一家五口擠在一間房裏。


    而鬱榮強因為有兒子,為鬱家延續香火,又和蘇怡分在一起,有將近五十塊錢。


    這五十塊錢,有四十塊已經被苗金花拿走貼補給娘家。


    施檸爾的到來,引起鬱家一場風波。


    她率先拜訪大房。


    一進屋,她眉毛微不可見的輕輕蹙起。


    空間不大,炕上隻能擠擠挨挨的睡三個人。


    地上靠牆的位置鋪著幹草,應該是大人睡的。


    自從分家開始,鬱家都是二房先做飯。


    大房人微言輕,根本不敢反抗。


    鬱榮富有點怕這位新進門的弟媳,杵在旁邊時不時的撓頭。


    程美秀喊大丫去倒水,二丫三丫坐在炕邊,神情瑟縮。


    施檸爾將左手的包裹放到炕上,語氣溫軟,“大哥大嫂,謝謝你們昨天幫我和榮瑾招待村民,這是謝禮。”


    程美秀一驚,連忙拒絕,“這使不得,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快拿回去。”


    施檸爾眼皮輕垂,笑著接過大丫的水,讓她去拆包裹。


    程美秀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女兒去了。


    大丫解開包裹,常年如死水的眸子驀地閃過一絲亮光。


    “爹娘,快看,是麥乳精!”


    她拿起一個罐子,開心的眉眼彎彎。


    程美秀瞥一眼迅速移開視線,不知所措,“三弟妹,這太破費了。”


    5歲的二丫和4歲三丫不知道麥乳精是啥,紛紛去扒包裹,繼而一同發出驚訝的奶音。


    “是新衣服!還有鞋子!”


    “肉幹,栗子糕,頭繩,哇!”


    程美秀沒忍住,伸長脖子望過去。


    當看見兩件大人穿的衣服時,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


    施檸爾沒久坐,簡單說兩句場麵話就抬腳去二房。


    鬱榮強和苗金花有單獨的房間,比大房的情況好太多。


    施檸爾將右手拎的東西放到炕上,笑容淡淡,“二哥二嫂,還要多謝你們昨天幫我和榮瑾招待村民。”


    苗金花下巴高高抬起,神情傲慢,“你是京川來的,肯定不知道桃村的規矩,以後有好東西記得都送過來,我提點你!”


    施檸爾狀似感恩戴德的道謝,臨走前特意囑咐東西沒有蘇怡的份。


    她慢悠悠的回家,又拎點東西去村長和支書家送禮。


    昨天她太凶,覺得有必要挽回一下形象。


    打個巴掌給顆甜棗,她懂得打點人際關係。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值得。


    村長和支書收到施檸爾的糕點和水果,都非常滿意。


    鬱榮瑾將飯菜端上桌,又去燒熱水。


    施檸爾看見他忙的滿頭是汗,就趕緊讓人坐著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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