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沒想到謝星忱真的會配合。


    兩人像是小時候扮家家酒,一個當軍官一個當俘虜的遊戲,不過那個年紀也沒人願意成為戰敗的俘虜,他也沒有過這麽無憂無慮的小時候。


    夜風吹拂,也吹不走莫名其妙的燥熱。


    “你.....”林曜把手指從扳機上挪開,怕走了火,“幼稚。”


    謝星忱微微調整了下坐姿,雙手還搭在方向盤上:“林長官,槍怎麽拿不穩?要我教你嗎?”


    林曜麵無表情,手指用力,槍朝著腹部的肌肉裏陷進去:“別動,你就不怕我真的開槍?畢竟我挺討厭你的,搞不好趁著現在殺了你。”


    聲音清冷,如同槍口碰上皮膚的觸感。


    “你來。”謝星忱視線劃過他的嘴唇,緩慢停頓了一拍,“倒是不怕,就是有點遺憾罷了。”


    “遺憾什麽?”


    還沒從死敵變成愛人,當然遺憾了。


    謝星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秒鍾,手指很輕地蹭了下他的臉頰:“不玩了,坐回去,馬上綠燈。”


    聽起來倒像是自己在胡攪蠻纏。


    林曜不占理,剛鬆了手,把槍重新塞回腰身的時候,又聞到了那股很淡的烈酒香,他不喝酒,辨別不出是什麽品類。


    “管好你的信息素。”林曜有點燥熱上頭,微扯了領口。


    謝星忱重新踩下油門,將車窗玻璃開到了最大:“這句話也送給你,一車的冷杉濃得快把我淹了。”


    他頓了頓,還是決定教一下這位小朋友生理常識:“你剛剛那樣,帶著一身omega的味道貼著我,會讓alpha覺得是在求歡。”


    求歡???


    這說的是中文嗎?


    林曜皺眉:“........alpha都這麽自戀?”


    “你以前真的是alpha麽,生理課是不是沒聽。”謝星忱嘖了聲。


    “沒聽。”林曜理直氣壯,“睡過去了。”


    謝星忱點評:“怪不得生理知識那麽匱乏。”


    “畢竟放了學還要打工賺錢,睡不夠覺,很困。”林曜抬手揉了揉眉心,“知道那麽多生理知識幹嘛,我又不跟omega亂搞。”


    謝星忱:“.......”


    真該死,多問這句嘴,晚上睡著了都得爬起來扇自己一巴掌。


    林曜倒也不覺得自己可憐,習以為常。


    他側過頭,瞥見了手臂上的紗布滲透出了血,低著頭,摸索著外套裏的抑製劑,熟練地朝著手臂上紮進去,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可以找我要臨時標記。”謝星忱說,“我們不是約定好了,互利互惠,任何時候。”


    林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到萬不得已,不想求你。”


    還是很倔。


    卻看得謝星忱心弦微動,默默又調整了一個坐姿。


    哎,最近老這麽頻繁衝冷水澡可不行。


    他按下自動駕駛,低頭咬著煙,得緩緩。


    不然憋廢了。


    -


    兩人回到宿舍已經挺晚,偷偷摸摸的,生怕弄醒了室友。


    但顯然賀離同學並沒有學會什麽叫以德報德,在第二天早上六點就敲鑼打鼓叫醒了眾人,美其名曰,新生賽熱身。


    林曜從亂糟糟的被子裏露出一顆腦袋,陰森森道:“我現在就想把你揍一頓熱身。”


    “別呀曜哥,叫你是為了告訴你有獎金。”賀離拿出殺手鐧,“一萬呢!”


    林曜把殺人的眼神收了回去,扯了下唇,算是最和善的微笑:“早餐想吃什麽?”


    賀離抖了抖:“你別這樣,有點惡心,我受不了。”


    “想死是嗎?”林曜淡聲。


    賀離拍了拍胸脯,一臉被超度的幸福:“舒服了。”


    程博言看完全程,轉頭看向謝大少爺:“我們這宿舍還有正常人嗎?”


    謝星忱遺憾道:“沒有,我比他們更變態。”


    程博言:“.......”


    林曜叼著牙刷想,還挺有自知之明。


    等幾人洗漱完下樓,聚集地已經坐滿了烏泱泱一大片人。


    崇清的新生賽一向是每年最期待的盛事,軍校常紀錄嚴苛,就更需要新鮮的刺激和荷爾蒙的衝擊。


    而新生賽,聚集了指揮院,軍械院和綜戰院各自入校考試綜測前三十名的學生,今年全員alpha的比拚,更像是強者之間的決鬥。


    就是刺激。


    謝星忱一行人走到比賽口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拎著醫療箱的江祈然。


    他挑了挑眉:“你也是崇清的?”


    江祈然換下了在琅莊那矜貴小少爺的裝扮,一身白大褂穿得跟玩情趣似的:“嗯,你哥沒說嗎,我是醫療院大三的學生,今天來幫忙處理急傷。”


    聽到對話,林曜跟他對上視線。


    原來是學長。


    昨晚那種場合碰過麵,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想要被認出,沒出聲。


    倒是江祈然瞥向他穿著無袖背心的胳膊,嘖了聲:“謝星忱你包紮技術可夠爛的,真醜。”


    林曜同仇敵愾道:“同意。”


    謝星忱笑罵:“白眼狼。”


    “過來,我幫你重新弄,別一會兒打著架紗布掉了,機甲會感應到傷口,加大攻擊。”江祈然偏了下頭。


    林曜坐過去,把袖子往上再弄些,露出流暢的手臂線條。


    這幾年除了賀離,也沒時間再結交更多的朋友,他有點無所適從來自旁人的好意,隻能悶聲說:“謝謝,我們也不熟,你還對我這麽好。”


    這就叫好了?


    這小孩可真沒被人疼過,挺可憐。


    江祈然熟練地拆著紗布,不太正經道:“他沒跟你說麽,因為我喜歡你啊,對你好不是應該的。”


    林曜原本麵無表情,被這一記直球的表白鬧得耳根通紅,猛然咳嗽了兩聲,無所適從。


    倒是旁邊雙手環抱的謝星忱出了聲:“你真的很無聊。”


    “學長,別亂開玩笑。”林曜的胳膊被人握著,沒法起身,渾身卻變得僵硬。


    “誰說我開玩笑?”江祈然一雙桃花眼微微彎了起來,“要不是為了跟你見一麵,我今天才不來當這個破誌願者,這不是怕你昨天受了傷影響發揮,特意在這裏等你幫你處理傷口。”


    這話說得,情意綿綿,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就連謝星忱也有點雲裏霧裏。


    不會真看上林曜了吧。


    但謝允淮打電話過來時他那反應,不會判斷錯的,肯定有奸情。


    那現在是哪一出?


    大哥又不在,演給誰看。


    江祈然拿棉簽幫他擦拭掉溢出的血跡,動作溫柔得緊,嘴上還在打趣:“我要是追你,怎麽追你才肯答應?”


    林曜一頭霧水:“啊?你跟他不是....聯姻麽?還能追我?”


    江祈然緩慢眨了下眼,像隻勾人的小狐狸:“那又有什麽關係呢?你是真心,他是假意。沒看過狗血小說嗎,聯姻的都是虛假夫婦,做戲來著。”


    謝星忱:“嗬。”


    挖牆腳挖到這兒來了,你死了。


    林曜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樣吧,我幫你包紮,比賽結束後,用獎金請我吃飯,我在琅莊旁邊的餐廳等你。”江祈然起身,把醫藥箱重新扣好,“我看好你,肯定能拿第一吧?”


    林曜點了點頭:“能。”


    “那我走啦。”江祈然衝他笑了笑,整張臉顯得漂亮又靈動,和林曜那股清冷的酷哥氣質,確實挺配。


    謝星忱磨了磨牙,好酸。


    林曜告完別,轉過身,就看到一張陰惻的臉。


    後知後覺想起來,這家夥暗戀的肯定是江祈然,雖然他否認過,八成嘴硬,不過這麽當麵被戳心,有點慘。


    但安慰吧,他們倆這惡劣的關係,好像也不太合適。


    挑來挑去,林曜換了個相對委婉的說辭:“既然他喜歡別人了,你要不趁早換個聯姻對象?”


    謝星忱眯著眼,審視了他好幾秒鍾。


    什麽意思。


    你們倆就這兩分鍾還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是吧?


    他微微低下頭,輕嗤道:“你們兩個o,能有什麽好結果,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你歧視同性戀?”


    林曜抬頭看他,“聯盟法第237條,不得在任何場合以任何言辭詆毀,且尊重一切性別組成的愛情,小心我報警抓你。”


    謝星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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