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在手指快要碰到布料的瞬間,用力把手往回拽,臉頰漲紅:“你是不是有病?我才不要摸。”


    “那換別的。”謝星忱麵無表情道,“你想用哪一種?”


    不知道為什麽會給林曜一種自己不行的錯覺,好笑。


    不行用得著天天打抑製劑麽。


    “換什麽?”林曜怔了一瞬,腦子裏閃過之前謝星忱發短信說的那一堆,用腿什麽的,感覺整張臉瞬間落入高溫裏灼燒。


    “死變態,我不要。”


    “你不是質疑我不行麽?”謝星忱跟他靠得很近,弓著身的時候,呼吸都打在臉上,“我得證明自己啊。”


    他頓了頓,再回憶之前一路過來林曜的表情,語氣平靜:“不然你每次看著我的眼神,我總覺得帶著嘲諷。”


    林曜:“.........”


    這家夥勝負欲真強得離譜。


    他往後想要把手腕從他的掌心裏抽離出來,偏偏謝星忱跟自己較上勁,牢牢拽著手腕,看著像是真生了氣。


    “我說那話是情有可原。”林曜硬著頭皮解釋,“我是看你很迅速就下去了,所以才......錯誤判斷。”


    太詭異了,他和謝星忱居然能有一天在一塊兒討論行不行的問題。


    謝星忱微垂著眼:“我不管,你得給我一個機會證明。”


    翻來覆去就翻不了篇,林曜簡直要炸開,皺眉道:“你幹嘛就非得跟我證明,就算你是個陽痿又怎麽樣?我又不會嘲笑你。”


    謝星忱:“...............”


    林曜:“............”


    真該死啊,什麽叫口不擇言。


    房間裏安靜地沉默了好長的時間。


    謝星忱抬手,拉扯開嘴唇,給他看裏麵剛剛咬破的傷口:“看到了麽?我咬的。”


    林曜湊過去盯了幾秒鍾,確認道:“口腔潰瘍,今晚吃清淡點吧。”


    謝星忱:“........…………”


    原來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氣笑。


    林曜動了動唇,後背貼在冰涼的落地鏡上,完全沒了方才擂台上格鬥的囂張:“我們先出去吧,不然賀離他們要來問了。”


    謝星忱盯著他看了一瞬。


    “沒完。”伸手惡狠狠地捏住林曜的臉頰,轉身拎起外套,“等會回去再說。”


    林曜跟在他後麵,邊穿外套邊往外走,微微歎了口氣。


    他果然還是沒學會如何跟別人打交道,三句話就把人氣得不行。


    賀離站在門口,一臉疑惑地盯著林曜:“你剛下場的時候還一副幹翻全場的酷,怎麽蔫了。”


    “我勸你別打聽。”林曜一臉生無可戀。


    “你要是知道原因,我會把你殺了。”謝星忱輕描淡寫。


    賀離還想張嘴,被程博言一把拽過去,壓低聲音:“別問,肯定事關男人尊嚴。”


    其實聲音不算太大,但最後幾個字漏了音,男人尊嚴,十分紮心。


    謝星忱雙手插兜,一聲輕嗤,林曜眼神飄忽,滿臉尷尬。


    他們散步朝著臨時區方向走,一路上滿目瘡痍,四處都是破敗的戰後蕭瑟,街角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夫人和哭泣的小孩。


    家裏的丈夫上了戰場,隻剩婦孺的情況很多。


    林曜感覺到難過,從褲兜裏抓出一把出來之前順出來的糖,鼓起勇氣走到小朋友麵前蹲下。


    他從未向陌生人主動表達過這種善意,以前更像是刺蝟,誰靠近都恨不得豎起一身的刺,阻擋別人靠近半分。所以此刻,有些緊張。


    “請你吃,甜的。”


    掌心攤開,幾枚亮晶晶的水果糖。


    賀離抬手捂嘴,十分震驚:“天啊,這還是曜哥麽,是不是剛格鬥被揍傻了。”


    謝星忱十分滿意:“我教的。”


    賀離朝他豎起大拇指:“牛逼,簡直回爐重造。”


    而目光裏,看著林曜努力露出和善的表情,輕聲道:“不吃嗎?”


    “媽媽說,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小孩癟著嘴,一臉警惕。


    林曜一愣,窘迫呆住。


    這怎麽和預想中的不一樣,被拒絕了,有點尷尬。


    正準備站立起身,肩膀被謝星忱按住,他俯下身,緩聲開口:“那媽媽有說過,聯盟的軍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好人!”對方露出缺了兩顆的門牙,脆生生道,“幫我們打跑了壞人,都是好人!”


    謝星忱從林曜的隊服口袋裏拿出預備軍官證:“看到了嗎,這個哥哥也是聯盟的軍官,他是來幫你們的。所以,好人哥哥的糖可以拿。”


    聽到這裏,那隻白嫩嫩的小手立刻抓過林曜掌心裏的糖果:“謝謝哥哥。”


    林曜感覺到指尖落在掌心的觸感,心髒很輕地動了下。


    又低著頭把口袋裏所有的糖都拿出來:“我還有,都給你。”


    “笨啊,沒看他牙都快掉完了,還吃。”謝星忱伸手把林曜從地上拽起來,又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放心,馬上你們的生活就會重新恢複平靜了。”


    林曜怔怔地看著他,覺得此時的謝星忱和平時大不相同。


    很像之前某次,他去公園裏喂貓的時候,偶然的撞見。


    和平時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不同,他彎腰把隨身帶的貓糧倒在小碗裏,很有耐心地挪開一點距離,半蹲著等貓過來。


    是那一次,讓林曜覺得,謝星忱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麽討厭。


    而此刻,他看著謝星忱跟小朋友笑著聊天的模樣,心髒很輕很緩地跳動著,說不清道不明。


    “走了,自己和媽媽都要注意安全。”謝星忱笑著說。


    “哥哥再見。”小朋友很輕地拽了下林曜的衣角,“謝謝你的糖,祝你今天明天每天都快樂。”


    林曜低聲說:“謝謝,也祝你快樂。”


    謝星忱姿態懶散地跟他並排著繼續往回走:“怎麽樣,打開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林曜動了動唇,又回想起拳館更衣室,低聲道:“那之前打太開了,又讓你不高興。”


    謝星忱磨了磨牙,壓著脾氣說:“沒關係,在我這裏你暢所欲言。不過,我說了,回去再跟你算賬。”


    林曜剛剛還被謝星忱人好這件事微微融化的表情,再次變得僵硬。


    很好,人類的多樣性。


    善良溫和和睚眥必報在謝星忱這人身上得到完美體現。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林曜求助似的看向賀離:“我去你們房間坐坐?”


    “折騰一晚上沒睡,你不困嗎?”賀離一臉抱歉,“我真的困死了,你也補補覺吧,嗓子也剛恢複,好好休息。”


    林曜:“.......”


    謝星忱表情平靜地開口:“走啊,回去,回房間。”


    林曜麵如死灰,萬分不情願地朝著宿舍的方向挪,也不知道謝星忱要怎麽證明。


    總不能真幫他弄吧,簡直瘋了。


    林曜寧願現在就去醫療院幫忙,也不想跟這人共處一室。


    然而謝星忱憋了一路的火,實在沒什麽耐心,大概是嫌他慢,伸手拽著他往門裏一拉,啪嗒一聲,門被關上。


    林曜滾了滾喉嚨,假裝忘記了剛才的事,轉身道:“是有點累,我睡了。”


    人還沒朝著浴室挪過去,就被謝星忱推到了牆邊,整個人靠近,壓迫感強到了極點。


    林曜背靠著牆,感覺到他埋過來,很輕地嗅著,像是等待享用獵物。


    “你………”


    還沒出聲,就感覺被他的膝蓋抵住,距離驟然貼近。


    謝星忱隻是抱著他三秒鍾,就………


    確實龍精虎猛。


    “………好了, 知道你行,你最行。”


    對方毫無到此打住的意思,林曜現在才明白他玩真的,想到這裏,呼吸不由變得急促起來。


    狗東西,敢亂來他就死定了。


    卻感覺到對方寬闊的掌心握住了後頸,稍稍用力,迫使自己看向牆上的時鍾。


    謝星忱低下頭,嘴唇在對方顫抖的耳垂上很輕地碰了下。


    “林曜,從現在開始,要不要幫我計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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