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耳垂紅得滴血。


    他掌心撐著撐著洗手台,感覺剛擦幹的手又變得潮濕,被四年不見的alpha抱著,感覺自己好像真的長出了耳朵。


    而且毛茸茸的,很敏感。


    被他嘴唇這麽碰了一下,酥麻就從天靈蓋一路蔓延到了尾椎骨。


    林曜受不了自己被他帶偏,手臂撐起要走:“我不是貓。”


    “你是,讓我吸一下。”謝星忱收起了逗他的笑,低下頭,整個腦袋都埋進了他的頸窩裏,呼吸變得均勻,深深淺淺。


    重逢的第十一個小時。


    終於擁抱。


    別無他求。


    因為突然的親近,林曜的信息素驟然亂了一瞬,又猛然收回。


    謝星忱卻沒半分逾矩。


    林曜好像抓到了對方遊離的不安全感,但不安的又豈止是他一個。謝星忱表現得和過去別無兩樣,但他們都很清楚,很多細枝末節就是變了。


    至少以前的謝星忱,不會在自己失控後隻是這麽安靜抱著自己這麽久。


    高強度匹配的伴侶重逢,真的可以忍得住嗎。


    “好香。”謝星忱低聲道,“再抱三十秒。”


    林曜從鏡子裏看到了他唇縫裏溢出的一點點血跡,意識到是剛咬的,深紅色,和嘴唇的顏色混在一起,乍一看不太注意。


    這一刻,林曜才驚覺,謝星忱的自虐傾向越來越嚴重。


    以前他病發的時候,就喜歡打強抑製劑,然後忍,用身體上的痛苦得到精神上愉悅的爽感。而現在,他是在拿這件事懲罰自己,連愉悅都沒有了。


    林曜回想起很多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困在那份報告後遺症裏的,不止自己一個。


    “咬自己幹什麽?”他皺眉。


    “怕控製不住,你太香了。”謝星忱輕緩嗅著他,好像真的在抱著一隻貓不肯放,“我不能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林曜呼吸起伏。


    替他問出了那個問題:“謝星忱,我們分手了嗎?”


    除非名不正言不順,不然有什麽不能碰。


    他感覺到後背上高大的alpha動作僵硬了一瞬,卡頓了好幾秒,才非常謹慎用詞:“我覺得沒有。”


    頓了頓,把姿態放得很低:“你可以有別的答案。”


    空氣凝滯了一瞬。


    林曜那口氣憋在心裏,忍了忍,忍無可忍,張嘴罵他:“我他媽等了你四年,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麽答案?你良心被狗吃了。”


    重逢後表麵的偽裝終於被戳破,暴露出兩人都不太平靜的內心。


    謝星忱整個人鬆懈地埋在他的頸窩裏,重重吐了口氣,四年來無數次的懷疑和忐忑,一顆心此刻才落了地。


    “沒有,我隻是不確定,沒分就好。”


    “傻逼。”林曜又罵。


    謝星忱抱著他又不動了,過了好一陣,才抬起身說:“超時了三十秒,回去了。”


    林曜匪夷所思地盯著鏡子裏的他。


    謝星忱低下頭來回呼吸,輕扯衣服下擺,整理自己:“愣著幹什麽,不能離席太久。”


    手機在震,林曜兜裏放了兩部,是自己的,他看了來電,看到那串沒有備注的號碼,愣了幾秒鍾,還是沒避諱的接起。


    “明晚,莊琅那邊會有交易,你要來嗎?”電話那邊說。


    “去。”林曜回得幹脆,“具體時間和信息發我。”


    “這次比較特殊,雲青的醫藥公司加班加點生產了一大批z7037,一次性賣出去,買家是第七星係的,這算走私了。”對方道,“如果人贓並獲,至少莊琅是跑不掉。”


    林曜停頓了幾秒鍾,陷入思考:“我想想。”


    “嗯,如果有變化再跟你說。”對方低聲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電話掛斷,謝星忱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盯著他若有所思看了幾秒鍾,表情很淡:“我不是讓你別插手。”


    剛緩和了點的氣氛又繃了起來。


    林曜對這事兒一直跟他意見不合,也倔,聲音冷淡:“本來就是我的事,為什麽不能插手?”


    “很危險,也很容易被牽扯進去,這種事情我來。”謝星忱方坐在那的時候,也收到了明晚要交易的信息,他們倆找的線人不同,但殊途同歸。


    林曜盯著他,似笑非笑:“所以你剛就知道了,但跟我在這兒貓貓耳朵膩歪半天卻不告訴我。謝星忱,你當時說的所有證據都放在郵箱裏無所保留,你做到了嗎?”


    謝星忱說:“證據沒有瞞你,都在那。”


    “但每次危險的交易瞞我是嗎?你這傷怎麽來的?為什麽那麽怕軍部發遺書?”


    林曜伸手戳他的胸口,一字一頓道出真相,“因為你私下出任務,原本沒那麽嚴重,怕全盤暴露,怕被謝恒之知道,不敢回軍區醫院,所以差點沒了命,是嗎?”


    謝星忱沒想到他那麽聰明。


    隻是視頻裏看到一個傷口,稍微串聯,就能補充完前因後果。


    他後知後覺感受到口腔裏剛自己咬出的疼痛,低聲道:“曜曜,你以前已經過得很辛苦了,我不想你操心那麽多事。”


    可他參與的每一次調查,背後是疼愛他的父親,不辛苦嗎,不痛苦嗎。


    林曜看到了他身上沉重的十字架。


    謝星忱在贖罪。


    用一種非常極端的不要命的方式,獻祭一般,把自己前半生的幸福都揉碎,以此來證明他純粹的愛。


    林曜卻隻覺得心疼。


    “你別生氣。”謝星忱固執道,“隻有那一次是意外,其他時候我都處理得很好。”


    林曜抬眼,一字一頓道:“我不是蠢貨,你瞞著我,我也能有其他的渠道知道。如果我們倆分頭行動出了意外,你知道後果,就是四年白幹。”


    謝星忱沉默不語。


    林曜抓著他的後頸,逼迫他看著自己:“贖罪不是你這麽贖的,不是把我撇開在外我就安心了,我也不喜歡。你要是這樣,我以後所有的危險行動都不告訴你,你就等著收我的遺書吧。”


    “林曜。”謝星忱忍無可忍叫了他的大名。


    “生氣了是嗎?我現在就是這個感覺。”


    林曜麵無表情指責他:“那封差點發出來的遺書,我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就已經收到了。”


    後怕,無限的後怕,在猜測得到證實,無異於謝星忱在麵前死了一次。


    謝星忱怔怔看了他好久,滾了滾喉嚨,妥協下來:“好,但明天,你真不能去。我們倆本來就碰了麵,再一起消失,太容易被注意。”


    “明天再說。”林曜偏頭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他們已經在這裏待了快十分鍾。


    再多一會兒,估計就真解釋不清了。


    林曜微微曲起膝蓋抵著他:“最後一個問題,是不是打算在事情結束前,都不碰我。”


    謝星忱沒躲,隻是有點招架不住:“剛剛那樣就最多了,不幹別的。”


    林曜眼尾上挑,耳根很紅,講話卻直:“這也是贖罪之一嗎?覺得害我二次分化成omega,所以不能直麵欲望。”


    “嗯。”謝星忱眼底閃了下,心髒被刺痛,“該回去了,真的離開很久了。”


    林曜指尖碰到他的下唇,還殘留著方才自虐留下的血跡。


    謝星忱偏頭,想躲開,對方卻猛然湊過來,他下意識就湊了過去。


    林曜卻在咫尺之外定住,嘴唇的落點變成了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謝星忱感覺他尖尖的牙,更像是咬到了心髒,又酥又麻,放話卻狠。


    “要忍是嗎?我看你能憋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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