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離誠心誠意發問:“你能忘掉麽?”


    “不太能。”林曜剛原本是在看跟謝星忱的聊天,彈框就從頂上一條接一條的彈了出來,想不看都擋不住,直接填鴨式的塞進了腦子。


    “哥哥,我晚上喝多了酒,頭暈。”


    “哥哥沒回信息,睡了嗎?”


    “好吧,那哥哥晚安。”


    林曜麵無表情複述的時候,實在是有一種陰陽怪氣的嘲諷氣質。


    賀離饒是自詡臉皮很厚,聽到這種人機似的語調,也覺得害臊。


    他抬手揉了下快漲到四十度的滾燙臉頰:“不是,本來沒什麽,怎麽過了一遍你的嘴巴,聽起來這麽怪呢。”


    “你比他大幾個月,為什麽要叫他哥哥。”林曜不是很理解這種行為。


    反正這倆字,他對著謝星忱是絕對叫不出口。


    “就大二有次打賭輸了。”賀離歎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開始回憶,“賭注是我要叫他三年哥哥,我也不想的,但願賭服輸是吧,我是被迫的,這是懲罰。”


    “我還以為你......”林曜頓了頓,把“開竅”兩個字咽回去,“不過,懲罰裏,應該沒說要每晚發信息報備吧,我看你挺樂在其中。”


    “發個晚安怎麽了,我們本來就很熟。”賀離沒心沒肺說完,突然麵露凶光,“不過現在不熟了,我隻想刀了他,騙子,你們都是騙子,聯合起來欺負我。”


    說到這個,林曜的確是有點心虛。


    一開始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後來分開了,更沒有提起的必要。


    “不是故意瞞你。”林曜動了動唇,“隻是沒找到時機。”


    賀離十分不滿這個理由,憤憤不平道:“整整四年,你們仨騙了我整整四年,還有誰知道?”


    林曜低聲數著名字:“博言,程主任,大哥大嫂,幹爹,謝星忱倆爹,差不多就這些,嗯,還有謝呆。”


    賀離:??????


    他居然排在這麽多人後麵,食物鏈最底層!


    剛平複的心情又開始動蕩,他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他一隻蠢鳥憑什麽都有知情權!謝呆呢!我要連同它一起殺了!”


    “在裴湘那。”林曜被他一驚一乍弄的酒都醒了一半,無奈道,“怎麽才能消氣,要不,你揍我一頓,我不還手。”


    賀離好不容易抓到把柄,非常硬氣:“我不管,你們要一起跟我道歉,給謝星忱打電話。”


    林曜皺眉:“他睡了。”


    睡什麽睡,他這個年紀怎麽睡得著的。


    賀離不依不饒,直接拿過林曜的手機滑開,陰陽怪氣道:“喲,聯係人第一個就是男朋友的電話呢,信息都發不了,電話還保存著,好偉大的愛。”


    林曜忍著要暴打他一頓的衝動,提醒他:“別用我電話聯係他,用程博言的。”


    賀離冷冷地換了個手機撥通,對麵秒接。


    聽著的確像是從睡夢中被吵起來,謝星忱嗓音很低,有點啞:“曜曜?沒睡麽?不舒服了?”


    “曜曜~你也是長進了敢叫他疊字了,你的曜曜暴露了你們倆四年地下情~”


    賀離拿腔拿調學他的聲音,被瞞了四年,越想越氣,話鋒一轉,“睡個屁睡,你,還有程博言,都給我起來,懺悔!!!”


    謝星忱停頓了幾秒鍾,艱難辨認:“賀離?”


    “開一下公放謝謝。”賀離十分有禮貌,在聽到對方說開好了之後,突然拔高聲音,“程博言,你是不是想死!!!”


    好的,哥哥也不叫了,小甜梨也不甜了,此刻是鈕鈷祿賀離。


    林曜三言兩語給電話那邊的兩人解釋清,這下那邊倆徹底清醒,誰也別想睡,陷入漫長沉默。


    程博言嚐試開口:“主要是他們.......”


    賀離冷冷道:“閉嘴。”


    對麵啞然。


    “抱歉,不是故意要瞞你的。”謝星忱早在四年前就想到過今天,隻是沒想到居然是林曜喝多了全盤托出。


    就這酒量,問兩句就什麽都講,練好了,騙鬼。


    賀離拿著手機,盯著林曜,突然毛骨悚然:“所以你們倆.....真的舌吻了!!!”


    林曜:“...........”


    他抬手蓋住發燙的臉頰,一定要問這麽詳細嗎。


    電話那邊的謝星忱:“.........不然呢?”


    賀離抬手捂住嘴巴,腦子裏嚐試腦補畫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是難以想象,曜哥還會幹這種事。”


    程博言回想起當初林曜站在二樓高貴冷豔使喚謝星忱上樓的模樣,低聲補了句:“你曜哥會幹的事兒多了,特別色情。”


    “你少說兩句。”謝星忱嘖了聲。


    “程博言,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好意思講。”賀離立刻轉移了火力,“你憑什麽隱瞞我,你完蛋了我跟你說,這筆仇,我起碼記你三年!”


    電話那頭傳來持續沉默。


    賀離冷冷嘲諷:“心虛了吧,懺悔了吧,你......”


    話還沒說完,宿舍就有敲門的聲音,賀離起身過去開門,門口站著穿睡衣的程博言。四目相對,一個表情無奈,一個雙眼噴火。


    “聽我解釋。”


    “不聽。”


    林曜拿著手機,跟電話那頭的謝星忱壓低聲音:“好像過錯最大的是我們倆,怎麽博言好像最慘。”


    “你應該感謝他幫你轉移怒火了。”謝星忱笑說,“作為十年好友,被這麽瞞著,你罪過很大。”


    林曜繃著唇,目光掃向門口的程博言,充滿感激。


    決定等這段時間過去,使出全身的力氣幫他把賀離追到手。


    “集訓結束,帶你去見你偶像,附帶一頓晚餐,別氣了。”程博言說。


    “哼。”賀離高冷的表情鬆動了一分。


    程博言又說:“你上次想去的那個演唱會,票買了,本來想等你生日給你。”


    “那是生日禮物,你別想混淆拿來抵消這次。”賀離張牙舞爪。


    程博言嗯了聲,好脾氣道:“你說吧,怎麽才高興,我做。”


    看著那邊求和的場景,林曜撐著下巴,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得把銀行卡餘額全給他才能消氣,好不容易攢的工資......”


    “財迷心疼了?”謝星忱笑了下,“我幫你出這錢,幫你把他哄高興為止。”


    林曜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腦袋陷入枕頭裏,昏昏欲睡:“好的。”


    “你說的哦。”賀離耳聽八方,轉過頭衝著床上煲電話粥的兩人說,“你們倆得養我四年才能抵消。”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林曜迷迷糊糊也不忘答應:“行,讓謝星忱給你....打錢。”


    “困了?”謝星忱聲音放輕了些,“本來想跟他一起去你們宿舍串個門,雖然很晚了,但也不太合適。”


    “是不合適。”林曜打了個哈欠,不知道為什麽,聽著他的聲音就有一種安穩的困意,“不知道博言能不能把人哄好。”


    “肯定比你強點,安心睡吧。”謝星忱說,“下次還是別喝酒了,每次都能搞出新花樣。”


    林曜迷迷糊糊應了聲。


    大概是終於重逢,謝星忱這一晚睡得很好,久違的沒有噩夢,沒有驚恐,直到手機震動。


    他閉著眼睛劃開,聽了四年的錄音變得清晰起來,像是貼著耳邊,酥酥麻麻,帶著晨起的迷糊,特別軟。


    “今天的曜曜好乖啊,比往常還可愛,再說一遍。”


    他時常在起床鈴響起的時候,會假裝跟對方聊上兩句,但從來不會有回應。


    但今天不同,對方竟然跳出錄音程序,回了句:“好的。”


    謝星忱猛然睜眼,恍惚到以為是做夢,卻看著電話接通了視頻,心跳轟鳴。


    那邊的林曜睡眼惺忪看著自己,輕聲開口。


    “謝星忱起床了,今天的林曜比昨天更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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