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伸手抱住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撫:“我會陪著你的。”


    他安慰人的方式仍然很笨拙,像是拍了拍被淋濕的大狗的腦袋。


    他隻是覺得,讓謝星忱親手來做這件事太殘忍,於是又說:“我們先等等今天審訊的結果,如果需要必要提供證據,我來出麵。”


    就算是要把他們送上審判庭,林曜不希望是謝星忱來做這樣的事。


    更何況,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雲青,謝恒之仍然摘得幹淨,他需要成為誘餌,才能逼迫對方露出慌亂的馬腳。


    大選在即,凡是對聯盟長不利的人或事,都會捂嘴,隻要有行動,就容易抓到把柄。


    謝星忱呼吸沉沉,整個人埋在他的肩頭,低聲道:“明明每天都在做心理準備,但真的要交出去的時候,還是希望是自己弄錯了。”


    林曜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隻能一手抱著他,輕拍他的後背,一手接通震動的手機。


    “你這兩天跟你幹爹有聯係麽?”電話那邊是江祈然,他開門見山道,“剛警局那邊的朋友傳來消息,他涉嫌把軍部興奮劑z7032走私給第七星係,和琅莊老板一起被帶走了。”


    是軍方禁用的興奮劑。


    明明線人說是z7037,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總感覺這次的審訊,是謝恒之一箭雙雕清除後患。


    林曜不好說自己就在現場,隻是問:“還有別的消息麽?”


    “牽扯到大量走私就有點麻煩。”江祈然寬慰他說,“你別擔心,雖然是軍方禁品,但沒有證據之前,也無法定罪,多半過了審訊期就會放出來的。”


    林曜嗯了聲,低聲道:“謝謝大嫂。”


    “你跟星忱,這次見麵什麽感覺?”江祈然話鋒一轉,突然問起。


    “......沒感覺。”林曜還抱著人,那麽大一個塞在懷裏可憐巴巴的,看著表情又悶又委屈,還得跟電話那頭撒謊。


    江祈然嘖了聲:“我還是覺得你們倆最配,星忱現在也不知道在暗戀誰,以前還以為你們倆能走到最後,頭一回看走眼。”


    林曜更是心裏有愧。


    但又不敢再牽扯更多的知情者進來,隻能打太極:“嗯,如果以後還有緣分,再說。”


    謝星忱抬手,手指很輕地撚著他的耳垂,湊過去親他。


    深深淺淺的呼吸打在那片皮膚上,很癢。


    林曜偏頭想躲,卻被對方吻住,熨貼得從耳垂開始發熱。


    “什麽以後,拖著拖著更沒以後了。”電話那頭江祈然還在勸導,“你們倆到底誰強啊?我不信謝星忱他能移情別戀,當時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我不會看錯,該不會是有什麽誤會吧?”


    “沒誤會,和平分手。”林曜言簡意賅,抓著謝星忱的手往兜裏探,把謝呆抓了出來,暗示他在場還有別的生物。


    謝星忱:“...........”


    伸手打開車窗,就把這隻破壞氣氛的蠢鳥扔出去。


    謝呆撲棱著翅膀,壓低聲音威脅:“你碰我叫啦,真叫啦!!!”


    然後嘴巴被強行捏住封死。


    “沒誤會能四年不見麵?”江祈然匪夷所思,“我現在都還記得你當時拿著戒指開導我的表情,愛得要死。”


    林曜輕咳了聲,餘光看謝星忱的表情:“都過去了,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


    “好了我不說了,下次有時間一起吃飯。”江祈然也沒再糾纏,“有裴將軍的消息我再發信息跟你講。”


    林曜誠懇道:“謝謝,你費心了。”


    “哎,怎麽說也是.....”江祈然想說弟媳婦,又名不正言不順,咽了回去,“也是朋友,你們倆分手了不妨礙我們保持關係,掛了,你別擔心。”


    林曜收了電話,垂眸看著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低聲道:“是不是該回去了?我們出來很久了,戲還是要接著演。”


    “再抱會兒。”謝星忱聲音很悶,“回去又要跟你裝陌生人。”


    林曜不動,後背鬆緩下來,任憑他抱著,低聲道:“是不是不應該騙大嫂?我覺得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如果我爸他們出事,他和大哥的婚姻還不知道何去何從,其實挺對不起他們的。”謝星忱低聲歎氣,“我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好像從謝星忱決定做這件事開始,他就已經撇開了過去二十來年獲得的一切。


    他曾經得到的所有的愛,地位,榮耀,財富,最後的結局可能眾叛親離,孤苦伶仃。


    林曜偏過頭親他的臉頰:“謝星忱,我會跟你相依為命的。”


    這動作特別純情,像是給他蓋了個承諾的印章,一定會兌現的意思。


    謝星忱一直覺得林曜特反差,明明以前幾年看著都是生人勿近的酷,誰碰一下都能骨折的暴力,但哄起人來,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謝星忱心想,這大概是所有糟心事裏,上天恩賜給他的唯一禮物了。


    “沒那麽慘吧。”謝星忱抬手勾他的下巴,“說得我們倆得拿個鍋碗瓢盆去街上要飯一樣。”


    說完又想湊過去親他。


    明明之前還可以克製,對方一主動,就徹底投降。


    有別人看著,林曜到底還是有點放不開,於是看向趴在前座上的謝呆:“你去跟賀離他們說,我再過十分鍾就回。”


    “你支開我是想做什麽?”謝呆十分警惕,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十分鍾,也不夠幹什麽吧?謝星忱現在已經這麽不行了嗎?”


    這鳥這幾年越發口無遮攔。


    謝星忱表情冷淡:“滾。”


    謝呆點了點頭,評價道:“破防了。”


    “你是不是想被宰了?”謝星忱本來就心情不爽,這會兒還有人撞槍口,無差別攻擊,“我一會兒回去經過農貿市場,這就把你拿去拔毛燉湯。”


    謝呆捂住胸口,黑翅膀交叉,黑溜溜的眼睛像兩道射線,一臉看渣男的痛不欲生。


    “是誰?那年千裏迢迢跨星去看你。”


    “是誰?為你帶去遠方林曜的消息。”


    “又是誰?還偷偷給你順了一塊兒他十九歲的生日蛋糕。”


    謝星忱:“..........”


    謝星忱無話可說。


    “啞口無言了吧,哼,那可是我的免死金牌!”謝呆雄赳赳氣昂昂從他身上踐踏過去,飛出車窗,“好了,你現在隻剩下八分鍾了,要幹什麽趕緊幹!”


    林曜轉過頭,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後知後覺道:“你還吃了我的生日蛋糕啊,我都不知道。”


    那會兒謝星忱是什麽心情呢,該不會邊吃還邊偷偷哭吧。


    “嗯,謝呆給我偷過來的,橙子味。”謝星忱唇角微彎,“當時是不是很想我。”


    好幾年前的事被突然提起,耳朵有點燒,他不自在地抬手:“八分鍾時間,你要拿來翻陳年舊賬嗎?”


    “八分鍾的時間,幹什麽都不夠。”


    謝星忱鬆了力道,整個人都放在他身上,側過頭吻他的脖頸,低聲道,“我以為很早以前林同學計時的時候就很清楚。”


    果然偷來的時間最刺激,明明知道後麵要麵對腥風血雨,卻還是貪戀此刻一瞬的溫存。


    “你好煩。”林曜微微抬起下巴,卻沒躲,任憑他亂無章法的啄吻。


    “那為什麽不反抗?”謝星忱低聲道,“這麽乖,我都想延長到八十分鍾了。”


    林曜感覺到他所說的抑製劑後遺症,真的很燥。


    自覺對謝星忱是不是太過縱容,但希望他今天能更高興,猶豫了幾秒,拽開了對方係結的鬆緊帶。


    “沒關係,就算晚回一會兒,他們應該也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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