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保護我嗎?”


    “你拿什麽交換。”


    雲青看著謝恒之,他的手腕還在流血,神情卻冷淡地好像傷口與他無關。


    之前就聽過他的傳聞,孤僻,冷漠,陰翳,學校裏大家都不敢靠近的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如果能讓他出手,應該就不會再被羞辱了。


    況且,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眼窩很深,看過來的時候,讓人後背不禁一抖,的確是可怕,也很有安全感。


    雲青想到方才那群惡劣的同學,拽他的裙子,笑他不男不女,把他堵在廁所,打他,罵他,羞辱他,現在臉頰都紅腫的疼。


    雲青鼓起勇氣道:“拿我自己,我,是你的,永遠。”


    謝恒之眼神古怪的看著他。


    “永遠,你要把你賣給我?”


    雲青點頭:“對。”


    謝恒之看到了他眼底的害怕,裙子上還沾著血,雙腿都在顫,語氣帶著輕微的嘲諷:“你媽知道你這樣?”


    雲青搖頭,乖乖回答:“我是私生子,他們不在意我的死活。”


    非常心酸的一句話,他卻說得非常平靜,像是早已接受了這一切。


    這個回答莫名讓謝恒之恍惚了一秒,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同意,說:“好。”


    雖然他並不覺得,拿雲青來有什麽用,但也無所謂,看著挺可憐的,比他那隻撿回家後被家人打殘丟掉的小狗更可憐。


    雲青大著膽子挪到他旁邊,眼睛看著他手腕上的血,翻找著背包:“你的手,不疼嗎?我沒有止血的東西,這個,你將就用一下。”


    是一條粉色的小方巾。


    謝恒之皺著眉,有點嫌棄,對方已經很快速地纏繞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後係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雲青看到他手腕上還有好幾道結痂的痕跡,應該是以前留下的。


    謝恒之聲音很冷:“你管得好像有點多。”


    “好,那我不管。”雲青很好說話,臉頰露出很淺的兩個酒窩,“那我明天來給你換藥。”


    說完,他盯著對方看了幾秒鍾:“我走了,再見。”


    謝恒之步子很大,一步就到了他旁邊,抓著背包帶,把人往外拎:“不是要保護?一起走。”


    雲青還是有點怕他。


    小心翼翼跟在他的斜後方,他好高,肩膀很寬,穿著深色的製服,像是撐起了一把擋風的傘。


    從天台下去,正是下課的時間,教學樓裏人群湧出,那幾個方才在廁所裏打過照麵的壞種看了過來,看著毫無關聯的兩人走在一起,有點詫異。


    謝恒之手腕上非常顯眼的粉色蝴蝶結,和一身深色格格不入。


    還有身後跟著的,拽著他衣角的尾巴。


    “雲青那小賤人,什麽時候跟謝恒之搭上了?”


    “攀上高枝了唄,以後不好下手了。”


    “怎麽可能,謝恒之那樣的,看得上他?”


    幾人不懷好意的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雲青拽著衣角的手指更緊了些。


    謝恒之微微垂眼,看到了他蜷縮的指節,低聲道:“他們?”


    雲青點了點頭,沒說話。


    謝恒之視線上移,落在他依然帶著紅印的左臉頰,又問了一句:“臉,誰弄的。”


    路過的三人正中間的那個短寸,下意識地頓了頓,又加快腳步。


    雲青大起膽子,抬頭指著那個人:“他。”


    謝恒之嗯了聲,伸手把那人拽了回來,戴著蝴蝶結的手抬起,就在他的左臉頰送出去一巴掌,力道不算輕,很快就浮起了紅。


    雲青皺起了眉心,剛割了手這麽用力,不疼嗎。


    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的出手,三人組露出錯愕的表情,中間的那位表情已經變得憤怒,卻還在考量,回擊是否能承擔後果。


    謝恒之語氣很輕:“打人不是什麽好習慣,如果學不會,建議退學。”


    寸頭聽出了話裏的威脅,如果再欺負雲青,可能就要在這兒待不下去,他繃著唇,臉頰火辣辣的疼。


    謝恒之錯身而過,不知道在跟誰說:“走了。”


    雲青跟上,又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三個人,眼神從之前的乖巧變得銳利起來:“孬種。”


    他毫不遮掩表示著自己的不悅。


    謝恒之轉頭看向他:“之前怎麽不罵。”


    “罵不過,會被打。”雲青很誠實,“但他們怕你,我就是仗著你在才敢。”


    謝恒之覺得他雖然看起來有點廢物,但勝在誠實,不需要彎彎繞繞,勾心鬥角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


    “你很像我以前撿回去的那隻狗。”謝恒之言辭很犀利,“剛剛的行為非常狗仗人勢。”


    雲青盯著他,小聲道:“我可以當你的小狗。”


    他的眼神很幹淨,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謝恒之停頓了幾秒鍾:“我之前的那隻狗,已經被別人打殘丟掉了。”


    雲青悶悶不樂的哦了聲。


    謝恒之的小狗,沒有好下場,他得出這個結論。


    “我會努力活久一點,當四肢健全的小狗。”


    謝恒之覺得自己聽了個冷笑話,示意他拽著的衣角:“鬆開,我回家了。”


    “那明天,你也會保護我的對吧,我可以穿裙子嗎?”雲青看著他大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開口問。


    謝恒之已經彎腰上去,轉過頭,透過車窗看他:“喜歡穿裙子不是什麽大事,但你審美很醜。”


    “你.....審美才醜。”雲青難得結巴,看著車從麵前走過去,又氣鼓鼓自言自語,“哪裏醜了。”


    他非常不高興謝恒之的評價,卻又十分在意。


    回到家才想起來,還沒告訴他自己的名字,算了,說了估計也記不住。雲青坐在臥室裏,把衣櫃裏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比劃,表情十分嚴肅。


    “醜嗎?不醜吧,謝恒之喜歡哪種?”


    雲青想到了他流血的手腕,肯定是家裏太嚴苛導致他審美出現問題,能找到一個人當自己的保護傘已經是意外之喜,不能要求他還要覺得自己好看。


    但想想,還是覺得不爽。


    正在愣神,房間的門被推開,姐姐推門而入,滿臉嘲諷靠在門口:“又在看你那些破裙子呢,你一個男的,怎麽跟個姑娘似的。”


    “喜歡穿裙子不是什麽大事。”雲青拿謝恒之教他的話回答。


    “喲,今天知道頂嘴了。”姐姐走過去,拿剪刀隨手抓著兩條剪了道口子,“給你開個高叉,好去勾野男人,對你好吧。”


    雲青瞳孔很輕地顫了下,卻沒有反抗,任憑她的動作。


    他是男生,對方是女孩子,如果有激烈的反抗,自己怎麽都說不清。更何況,寄人籬下的私生子,對方生氣也是應該。


    “怎麽不說話?生氣了?”姐姐低頭看他。


    “反正也不好看,我改天再買新的。”雲青說,“謝恒之覺得難看。”


    對方愣了下,輕蔑一笑:“謝恒之?是聽說今天的八卦了,怎麽,迫不及待炫耀找到了男人?”


    “不是,我是他的小狗。”雲青語氣認真。


    跟流浪狗一樣,被收留了就要一直管的那種,不需要給狗糧,隻要在別的野犬靠近的時候幫他趕開,就可以。


    姐姐的臉上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擰起眉心道:“你真惡心。”


    雲青眼神茫然:“啊?”


    為什麽當小狗就很惡心,他覺得很可愛。


    而且謝恒之看起來很討厭人類,但是會撿狗回家,所以對於小狗,他可能會有不一樣的包容心。


    “無法理解,你跟你媽一樣惡心。”姐姐轉身就走。


    這樣的話雲青聽了太多遍,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沉默著把壞掉的裙子疊起來,放在櫃子底層,可惜了,是他覺得最好看的兩條。


    第二天沒心情再穿,他換回了長褲。


    大概是三人組被威脅,難得沒有再找麻煩,他下了課去天台找謝恒之,這回帶了正常的醫用紗布和藥。


    “你昨天回去沒拆?會捂壞的。”雲青皺眉,把那個粉色蝴蝶結弄開。


    謝恒之視線停在他的長褲上,淡聲道:“這條比昨天的還醜。”


    本來喜歡的裙子被剪掉就不高興,雲青回得也有點耍脾氣:“我又不知道你喜歡哪種,你給我買啊,別的小狗都有主人買衣服,我揣摩不出。”


    謝恒之微微挑眉,覺得他好像真的代入角色。


    再低頭的時候,手腕上已經重新上藥,塗抹過傷口的時候有點微微刺痛,他早已習慣,沉默地看紗布一圈一圈纏好。


    完成今天的任務,雲青起身,乖巧道別:“那我走了,對了,我叫雲青,雲朵的雲,蒼青的青。”


    謝恒之嗯了聲,沒再有多餘的話。


    雲青垂頭喪氣,推門出去:“肯定記不住,就知道跟他說了也沒用。”


    然而第二天,他到教室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挺大的禮盒。


    疑惑拆開,是一條深紅色帶著金色絲線的半裙,裙擺層層疊疊,像是連綿的雲。


    非常漂亮,張揚至極。


    雲青愛不釋手翻來翻去,看到下麵有一張紙條,筆鋒肆意,沒有落款,但一看就知道出自謝恒之。


    “審美太差,學學,雲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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