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李知醒的晚,開機還沒五分鍾,龍飛來的電話,“先生在停車場欲襲,挨了兩刀。”


    在漱口的她,急,吞了好幾口牙膏沫。


    “什麽?”


    是她沒睡醒聽錯了,宴沉,京港太子爺挨了兩刀?今天不是愚人節,但戲劇反轉效果卻是拉滿的。


    一刻鍾,李知匆匆忙忙下樓。


    “幺幺醒了,我給你熱飯去。”


    “哥,我去趟醫院有急事。”


    李暮朝聯想到林垚,“是林小姐……”


    李知沒回是也沒有回不是,李暮朝就不問,隻是走近了些,溫柔幫她把著急,沒攏好的頭發理順。


    “哥哥不問,幺幺是大姑娘有自己的交際和朋友。”


    “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在告訴哥哥。”


    她‘嗯’了聲,掃見李暮朝臉頰那處拳頭打出來的淤青,愧疚自責,深吸口,“我們先好好治病,等你的病好了,就什麽麻煩都沒了。”


    “不留在京港,也不去北城,找個我們都喜歡的地方。”


    “哥,沒有誰比你更重要。”


    李暮朝笑著,拍她腦袋,“去吧,幺幺,別耽誤事。”


    龍飛在道路口等她,李暮朝在家治療,車子都是在道路口等,京港裏多如牛毛的奔馳車,小資也普通。


    太子爺受傷沒在醫院,是雲家名下的私人療養院。


    獨棟三層樓,裏麵都安排了保安,醫護人員進入每次都要接受檢查,龍飛帶著她一路暢通無阻。


    龍飛在前,李知在後,剛出電梯,被龍飛擋回來,克製的按著她背走向另一側。


    “宴家的人。”


    不止宴家的人,還有政界裏數一數二的人物,十來個,其中也包括厲敬焰的父親。


    隨行秘書也沒帶,就自己。


    “誰幹的。”龍飛帶著她到天台,很別致的露天花園,春暖花開時露天花園美不勝收。


    “姚家的人。”


    “能抽煙嗎?”


    龍飛掏出打火機,李知叼著煙借了火,吸了口吐出來,“姚卉穎家,有這麽厲害?”


    “姚卉穎姑姑安排的人,認錢不認人的。先生的身份也沒提,就給了張照片和行程。”


    “總算在停車場找到機會。”


    李知翹了翹嘴角,在吊籃的藤椅上坐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支著腳尖輕輕晃,“宴先生去的地方非一般人去不了,就算是停車場也沒這麽容易混進去。”


    “姚家不過是被挑撥著背鍋的,成了姚家撒了氣,沒成後麵挑撥姚家的人也不吃虧。”


    “命脈再手,不然哪個人敢去動京港的太子爺。”


    “這種認錢不認人的,一般都是從北城找吧?那地醃臢,亂成一鍋粥,實則鐵桶一塊,水潑不透針紮不進。”


    龍飛安靜著不作聲。


    “不急,我等會兒在下去,估摸人多,被撞到不好。”她扭頭靠著椅背,闔眼。


    “你忙你的,適合的時候我再下去。”


    ——


    樓下跟李知料想的差不多,來探望的人一波接一波,貴重的保養品在隔壁房間都快堆滿。


    沒資格來的,也隻能轉送東西聊表心意。


    “沉哥哥,沉哥哥。”阮亦裳喊了幾聲,宴沉才從窗外的垂絲海棠,一簇簇一綹綹中回神。


    嬌豔欲滴。


    撥開阮亦裳的手,眼神示意讓千安端著水杯,女孩子心細放了根吸管,宴沉撥掉直接喝。


    阮亦裳抿了抿嘴,沒塗口紅,粉嫩的唇,嬌嬌嫩嫩。


    “沉哥哥,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太心急說了惹你不高興的話。大哥訓過我了,李小姐分寸又懂事,倒顯得我小肚雞腸,沒有氣量。”


    “許曼寧在公司的事我也聽說了,她總歸是姑娘您不好出頭,我這邊會安排給她難堪。”


    漂亮的手推了推水晶杯,杯口滴了兩滴在他手背,宴沉垂眸,看了幾秒,不常出現在他身上的風流氣質。


    慢慢舔過,不疾不徐的收手,撩起眼皮。


    “她沒你這麽會哄人,學的還不夠,阿裳。”


    很難堪。


    阮亦裳的臉色陰晴交錯,又回歸平靜,“那沉哥哥能說說,李小姐平日是怎麽哄你的嗎。”


    “我比不過,或許有時候也能讓你舒心一點。”


    宴沉嘴角微翹,又去看那一枝垂絲海棠,“她大抵會說一句‘宴先生好厲害’……”


    阮亦裳聽不懂。


    受了傷,有什麽好厲害的?


    不應該是哭哭啼啼,裝關心演深情嗎?


    男人解惑,“她誇我厲害,是打趣我挨了兩刀還沒死。”


    “沉哥哥說笑,我不信。”


    宴沉躺回去,闔目小憩,“你在,她不會來,她最懂分寸。”


    “何況,你有什麽跟我賭的?”


    阮家如今的發達,全仰仗太子爺恩賜。


    “沉哥哥疼李小姐,沉哥哥也聰明我想要什麽你都知道。”


    “我不疼你?”男人的眼眸逼過來,冷冷徐徐又慵懶散漫,受了傷纏著繃帶,黑色真絲的睡衣穿的睡衣,胸膛露了一片,發質很是鬆軟,他膚白,在燈下看更白。


    像宮闕中,最好的一間房,斜靠著軟塌流連風月的頹廢公子。


    又貴又嬌又傲。


    阮亦裳喜歡宴沉,喜歡的在夢裏跟他夜夜糾纏,流連忘返,牽過他的手知道多大多暖,握筆處覆著薄繭,摟過他的腰,知道那身衣料下肌肉的緊實性感,更知道那涼薄的唇,看著冷硬無情親著多軟。


    隻有一次,借著他醉酒偷偷親。


    男人砸了攏月樓大半的東西,讓阮家難捱了半年,她又哭又鬧以死要挾,男人心狠給她關了精神病院三個月。


    從此。


    男人不愛去攏月樓,更是不愛搭理她。


    她明明知道,男人最討厭被人裹挾逼迫,她還是仗著那麽點自以為是去做,結果她看見了。


    “好看?”宴沉攏了攏領口,眸色漸深。


    阮亦裳別開頭,耳背紅的很,“你自己穿的隨意,沉哥哥這也要怪我?”


    沒心情跟阮亦裳說笑打趣,扭過頭去,再次闔目。


    千安上前一步,“阮小姐,先生累了,我送您下樓。”


    從病房出來走了幾步,阮亦裳停下,“是李知要來了,我就得退就的躲了是嗎?”


    不滿嫉妒不甘,隻能衝旁人發。


    千安情商不高,他有最直觀的感受。


    “阮小姐,有些事,您真不如李小姐。”


    阮亦裳那股狠勁兒,隱匿漂亮的容貌下,“連你也敢瞧不起我?”


    千安不作聲,安安靜靜看著阮亦裳。


    少頃,阮亦裳深吸口,別扭的說了句‘不好意思’,撐著拐杖一步一步的離開,阮家的女保鏢迎上來攙她。


    ——


    “李小姐,李小姐。”


    迎著落日時分,李知睜眼,還有點懵,“怎,怎麽了。”


    “先生讓您下去。”


    她‘哦’了聲站起來抻了個懶腰,這一覺睡的屬實有點舒服,都快忘了在天台上。


    樓裏樓外的保鏢還是沒撤,一個個精壯又魁梧,看著就唬人壓根不屑動手。


    進了病房,晚餐時間,宴沉麵前的小桌上擺了不少精致的食物,藥味淡淡,明顯是藥膳。


    男人在看文件,拖著文件的手熒白比a4紙還白。


    “睡的舒服嗎?”


    “昂,還不錯,暖暖的吹著風。”


    被他知道的事根本不需要隱瞞,老老實實應著就行。


    李知在床邊坐下,歪著頭看他,臉色略微發白,臉上脖頸沒傷,手上倒有些細碎的口子,除此之外就該是腹部一刀,背後一刀。


    男人捏著筆很認真,也不看她,“看什麽呢。”


    “宴先生好厲害!”


    男人輕抬眼皮,沾了細細的笑,“指什麽?我沒死是嗎?”


    李知搖頭,溫聲細語的解釋,“龍飛先生說好幾個人,認錢不認人的,宴先生您一個人扛了下來,身手了得,又威武雄壯。”


    “要是換別人,哪裏隻有兩刀,肯定成了馬蜂窩。”


    “腰腰是嫌我死的不夠快?”


    李知牽著嘴角沒再說話,軟聲詢問,“先吃飯行嗎。”


    “嗯。”


    太子爺很是配合的放下文件,李知去洗了手出來,端著碗拿著筷子,“想吃什麽。”


    “你安排。”


    李知做主,一口菜一口飯這麽喂著,話題聊得碎也不多,待宴沉吃的差不多,李知嚐了口藥膳,好在沒什麽怪味,就著吃完。


    熟練的收拾完去倒熱水,拿著床邊的藥,“把藥吃了。”


    “不餓,等會兒。”


    “一點藥跟水,占不了您多少肚子。”


    藥丸是分好的,水是送到嘴邊的,不要太體貼。


    男人側目看她。


    “吃了藥……”


    “急著回去?”


    生病人的總是脆弱些,沒有誰天生就喜歡醫院。


    李知理解,所以願意縱著宴沉,“您不覺得我打擾,我就留下陪床。您覺得我吵,等您睡了我在離開。”


    “這麽乖?”


    “您病著,也不能太薄情不是?”


    有時候宴沉這人挺好相處,有時候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難以接近還難以伺候。


    宴沉吃了藥又繼續忙事。


    李知去一旁沙發窩著,閑的發慌刷起新聞。


    “就不問問我,怎麽回事。”


    她目光在手機上,“龍飛先生跟我講了,姚家不服氣記恨您。”


    “我的事,就那麽愛從旁人哪兒聽?”男人嗤了聲,坐的有些久了躺一會兒,擠壓的傷口疼。


    可躺回去一樣,背後也疼。


    “我估摸著探望的人多,您該重複的煩了就不在惹您心煩。”


    “腰腰——”


    “我疼。”


    她一下坐起來,丟了手機到床邊,“鎮痛棒過時效了嗎?應該沒這麽快。”她側坐著,橫著一條腿,俯下身來。


    “我看看,您別動。”


    李知動作小心,扯鬆了睡衣,繃帶纏著的地方傷口處洇出一層血,她眉心一皺按鈴。


    “什麽時候扯到了傷口?”


    有些不滿的抬眼看他,可男人額頭浸出了汗,呼吸略微重,臉皮還泛著白,收回嗓子眼的話。


    “是我沒注意,抱歉。”


    她抬手,蹭去了男人額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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