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扶靈一早就得到了張起靈他們要進洞的消息。


    自從金萬堂那件事之後,一切都順利得不像話,但是她卻總是覺得哪裏不對,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就是隱隱不安。


    張起靈說隊伍裏有奸細,可是什麽奸細才會不長眼地跑來張啟山的隊伍裏呢?國內的盜墓賊會有那麽大的膽子?那是國外的勢力?可就連張啟山都是因為曾經是張家人才知道張家的秘密,那些國外的勢力大費周章地潛伏進來難道就為了盜個家族墓?


    張扶靈躺在床上半睜著眼睛發呆,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按照這個時間應該是來給她送午飯。


    她歎了口氣,爬起來到門口去拿飯。


    排除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近她的生活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大學時期,每天癱在床上看書,然後等著外賣送到,吃完飯就接著癱回床上。生活規律的簡直能拍一部紀錄片,名字就叫一日三餐。


    可惡,太頹廢了這生活。


    再這樣下去會變成廢物啊!


    不行,太墮落了,想一下想一下,非編碼氨基酸是什麽來著?瓜氨酸、鳥氨酸、同型半胱氨酸……還有什麽來著?完了想不起來一點,廢了。


    嘶,算了。


    反正她以後應該也做不成醫生了。


    總而言之,感謝大體老師。


    張扶靈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拉開了門。


    一個從沒見過的張家人站在門口,眼窩深陷,黑眼圈重的都能去動物園cos大熊貓,看起來就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啊這,咋的了這是?昨天熬夜看片了?


    她警惕地後退了一步,通常送飯的人都是放下東西就走,今天居然站在門口,有點反常。


    她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多看對方一眼,立刻準備關門,可還是慢了一步,身側突然出現一塊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被堵住嘴的一瞬間,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臥槽,乙醚!


    完了,是兩個人!經典分屍終於還是來了!


    吸入高濃度乙醚,張扶靈努力堅持了十秒還是暈了過去。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整個過程沒有發出明顯的聲音和動靜,幹淨利落地就將她綁了起來。


    等乙醚的效果過去,張扶靈終於醒了過來,她嚐試張了張嘴,發現嘴被人堵上就不再掙紮了。


    好好好,分屍現場是吧。


    沒關係,世界以痛吻她,她會直接痛暈。


    然而大腦的暈眩過去之後,身體上卻並沒有太過疼痛的感覺,她甚至還能察覺到四肢的存在。她掙紮著側過一點頭,就發現對方居然在放血。


    這是幹嘛?沒聽說過殺人還要先放血的,這不是殺豬的步驟?


    張扶靈還在盯著地上接血的鐵桶,一雙渾濁的眼睛突然出現在她的臉旁邊,死死地盯著她。


    張扶靈被嚇了一跳,秉著呼吸那雙眼睛互相瞪視了幾秒,發現對方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才試探著轉動眼球打量著房間。


    男人身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劃痕很多的砧板,角落裏還有成箱的蔬菜和肉類,應該是在後廚之類的地方。


    雖然她沒有觀察過營地的布局,但是廚房的位置不可能在她帳篷附近,搬運她這麽大一個人也不可能無聲無息。那麽,是因為營地裏的人都去了其他地方,還是因為……所有人都是同夥?


    張扶靈把兩個可能都想了一遍,依舊沒有頭緒。


    她從青銅門裏出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好像有了輕微的臉盲,除了張起靈之外,剩下的人類在她眼裏好像都長得差不多。況且她這個情況也不敢盯著別人的臉看,實在是分不清綁了她的這個男人是不是隊伍裏的人。


    但是不管是哪種情況,對她和張起靈都很不利。


    而且……失血過多之後,大腦供血不足,她現在實在是有點……困了。


    站在一邊的男人安靜地看著她,直到她失去心跳和呼吸。


    這一刻她的存在如此清晰,她不能對著別人笑,也不能擺出一副冷臉,她安靜地躺在這裏,像一尊精致的洋娃娃。


    帳篷被拉開,一個人逆光站在門口。


    *


    剛一回到營地,張啟山就丟下其他人,和張起靈單獨進了帳篷談話。


    張起靈在洞裏看到牆上的浮雕時想起了一部分關於張家古樓的記憶,但是具體位置和進入的方法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張啟山拿了一張地圖出來,和張起靈討論到了深夜,晚飯都是在帳篷裏吃的,最後也隻是把範圍縮小到了廣西巴乃那一塊。


    等張起靈終於從張啟山那裏出來的時候,營地裏靜悄悄的,天上無月,隻剩下營地裏警備隊守夜的兩盞燈光。


    深林夜晚裏潮濕冰冷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肺腑,他又聞到了那股混雜在血腥味中的氣味。一般來講,六月的四姑娘山,雪已經化了,可這味道卻讓他有一種自己還在二月飄雪季節的錯覺。


    張起靈敏感的察覺到有些不對,這種感覺他在洞裏的時候就有,但是當時情況不允許他多想,現在終於安靜下來,這種隱約的第六感就讓他有些不安。


    他和往常一樣敲門,沒有回應。


    他原地佇立了一秒,轉身就走。


    張扶靈不在裏麵。


    他終於明白了心裏那一絲不安的來源,可已經失去了補救的機會。


    他重新回到了那個山洞,山洞裏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淒厲的哀嚎被壓在鐵盤下,每一個聲音都在叫他的名字。


    “張起靈!”


    “張起靈!”


    他推開鐵盤,那些血跡長出了花,可是沒有一朵是她。


    他們殺了她。


    張起靈點燃了手裏的火折子丟進洞裏,火焰順著血跡一路向下延伸至黑暗裏,照亮了整個山洞。


    他沒有理會身後熊熊的大火,轉身離開了山洞,營地裏的喧囂終於順著夜風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大腦開始抽痛。


    張啟山不知道去了哪裏,而營地裏燃起了火焰,火勢順著帳篷越來越大,人影幢幢,尖叫聲嘶吼聲亂成一片。


    人間煉獄。


    他下了山。


    那些人高舉著被點燃的殘肢,大聲地呼喊著她的名字,鮮血淋漓像是某種宗教儀式現場。


    木頭燒焦的氣味和悠長香氣混雜在一起,滿目猩紅,煙塵彌漫,他穿過這些人,聽著女孩的尖叫和男人們的歡呼。


    他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的那個夜晚,泗州古城裏的那些人也是這樣,在火光掩映下為了各自的欲望廝殺。


    眼前的景象逐漸開始重疊,太陽穴爆開尖銳的劇痛,這症狀他再熟悉不過。過往每一次都是這樣,他早就應該習慣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不能在這裏失憶。


    張起靈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營地的邊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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