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被看的莫名其妙,問了一下才知道,一個小時之前,吳邪剛剛傳回來消息。


    因為山體震動,機關被落下的石子卡住了,他們得出的密碼是錯的。


    他們以為進山的人都困在鬥裏了,所以看到他才這麽驚訝。


    胖子聽完就沉下了臉。


    他離開隊伍前,隊伍裏已經向營地發送了消息,山裏信號不穩定,可也不至於他都出來了,消息還沒傳到。


    這中間的信息傳遞出了問題。


    最近並沒有雷暴,排除天氣原因,還剩下三種可能。


    一是信號被人中途截斷了,二是霍仙姑的人並沒有把信號傳出來,最後是營地的人在說謊。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們現在的處境都非常不妙。


    如果信號是在中途被人截斷,說明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動,潛伏在山裏,設置了屏蔽裝置,可能是裘德考那個老陰逼幹的。


    而如果是後麵兩種可能,無論哪一種都代表著他們的隊伍出現了叛徒,要麽是跟著小哥他們的隊伍,要麽是在營地裏。


    所以這才是小哥一定要繼續走下去的原因?


    胖子覺得自己好像摸清了一點張起靈的想法。


    他把營地裏負責通訊的聯絡員找了過來,對方對胖子的出現並不意外,隻是略微有些緊張。


    胖子旁敲側擊詐了對方幾句話,沒什麽異常。


    不意外是因為已經聽其他人說了事情的大概經過,緊張是因為他也清楚通訊出了問題,現在他就是營地裏最可疑的那個。


    胖子沒說信或者不信,隻是讓他給吳邪那邊去消息,他準備帶隊下去找人,讓他們抓緊時間來巴乃,他等他們三天,三天之後他們還不來,他就先整合隊伍下去了。


    雲彩被營地裏緊張的氣氛嚇到了,跑來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胖子插科打諢含糊了兩句,沒明說。


    吳邪是在發出的第二天收到的消息,知道他們第三次進入古樓後,他立刻坐不住了,和解雨臣收拾東西就往巴乃趕過來。


    黑瞎子跟著他倆一起,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怎麽說話。


    吳邪想著他們才剛剛失聯,應該不至於馬上出事,以小哥的本事,就算遇到事也一定能盡力周旋,但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盡力往好處想,至於其他可能,他想都不敢想。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胖子,現在隻有見到胖子他才能安心。


    而解雨臣想的更多一些,霍仙姑失聯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霍家那麽大一個家族,混亂程度不比解家差,但凡走漏一點風聲,都能給他們帶來極大的麻煩。


    而救人是一定要救的,但怎麽救,誰去救,這也需要考慮和安排。


    他們不能什麽準備都不做就蒙頭進去,古樓裏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他們還有什麽人可用,又應該帶哪些人下去。


    黑瞎子曾經跟著解九爺的人進入過一次張家古樓,裏麵的凶險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就是個屍守窩,機關重重,既怕外麵的人進去,也怕裏麵那些東西出來,他是真沒想過他居然還會進去第二次。


    三個人滿腦子都是他們的慘狀,連夜趕路到巴乃,見到胖子,才發現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他們原本以為,張起靈和張扶靈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出於對吳邪的信任才進去,現在胖子卻告訴他們,他倆和霍仙姑居然是在明知道密碼是錯誤的情況下,依舊進行了第三次探索。


    三個人立刻鬆了口氣。


    張起靈不是那種沒事兒吃飽了撐得的人,不會故意找死,也不會做無用功,何況最後他居然還同意張扶靈和他一起進去,說明他對下麵的路還是有一些把握。


    想通這一點後,他們終於能對其他事情做出反應。


    比如說,胖子提到的通訊受阻的事。


    *


    第三次進入甬道,張扶靈就算再對周圍環境不敏感,也不至於像第一次進來那樣陌生。


    其他人更是熟練地像回了老家一樣,加上不需要再挖開六合土,他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很快就打開了第三道機關。


    隻是這一次的路和前兩次不同,四周一下開闊了起來,相比之前筆直狹窄的甬道,這裏雖然依舊有路,但是整個空間的長寬高都明顯大了不少,腳下的石板路也粗糙不平了許多。


    兩邊和地麵沒了條石的遮擋,能很明顯看出地下喀斯特地貌的特征。


    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鍾乳從上方洞頂垂下,路兩邊也到處是突起的石筍,空氣中的水汽變得更加明顯,冰冷的潮濕氣味順著鼻腔蔓延至全身。


    和西王母宮那種成片的大型開闊的地下溶洞不同,這裏的空間更加小而精,那些石鍾乳和石筍擋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像是珠簾一樣分隔開空間。


    這種場麵並不算多見,張扶靈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然而隊伍裏的其他人,卻沒有她這樣像是出門踏青旅遊一樣輕鬆的心情。


    不同的開門方式通向不同的通道,這種現代機關很容易做到的東西,放在過去卻十分罕見。


    複雜又繁瑣的機關,證明了這個鬥的價值,也代表著風險。


    張起靈走在前麵,觀察著周圍的變化,還不忘在遇到難走的地方回頭拉張扶靈一把。


    這地方的路並不平坦,可能是因為山體運動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有些地方明顯有斷裂的痕跡,前後高低落差很大。


    他擔心她會把自己弄死。


    張扶靈,一款沒人看著,就隨地大小死的奇怪生物。


    反正張起靈是想不通她是怎麽做到的。


    一個陰暗爬行和芭蕾舞都做的有模有樣的人,一旦正經起來,就是走在路上撞電線杆,走在大廳裏撞玻璃門,自己家裏都能撞上桌角床角等一切固定不動有轉折的地方,把自己撞的滿腿黑青,齜牙咧嘴地抱著腿疼得滿地打滾,然後下一次還是會在同一個地方撞到。


    走在街上會被行道樹那麽明顯的低矮樹枝勾到頭發,一頭撞上去還反應不過來,覺得莫名其妙,想不通這樹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


    這麽一想,她不愛出門都是一件好事,否則真的讓人擔心她會走在路上就把自己弄死。


    被這麽明顯地照顧了,張扶靈也不是傻子,不至於看不出來張起靈是擔心她腳滑把自己腦漿撞出來。


    但是怎麽說。


    就怪尷尬的,大家都是大佬,隻有她是小廢物的感覺有些過於明顯了。


    張扶靈拒絕了幾次,發現張起靈根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麵上點頭表示知道了,下一個斷口就還是轉身伸手。


    甚至比在塔木陀的時候都操心了。


    不至於,真的。


    她又不是手腳斷了!


    她總覺得身後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大概是在想為什麽找一個這樣的廢物下來。


    於是在張起靈第不知道多少次轉身伸手拉她的時候,張扶靈沒搭理他,而是十分專注地看著距離她四十公分左右的一處落腳點,忐忑又自信地伸出一隻腳,穩穩落在上麵。


    察覺到腳落在實處,確定踩穩之後,她才抬起頭,假裝輕描淡寫不經意地看了張起靈一眼。


    張起靈說不好她那一眼裏是什麽情緒。


    可能是驕傲、挑釁、誌得意滿,或者是‘看我做到了,怎麽樣?求誇獎’之類的,總之是有點可愛和好笑的。


    於是他也沒有繼續堅持要扶她一把,而是收回手安靜地看著她,等著她走到自己這邊。


    張扶靈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繼續低下頭去看路。


    她可不是那種提前慶祝最後卻因為高興太早而功虧一簣的傻子。


    四十公分並不算特別遠的距離,隻是這一部分的石板已經斷裂成了碎石,唯一能落腳的就是前麵那塊還算平整但整體略高於她目前位置的石頭。


    如果張起靈不在這裏,她肯定是手腳並用爬過去,但是不蒸饅頭爭口氣,他覺得她不行,她就一定要證明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這地方水汽濕重,路麵和石頭上因為無人造訪,日積月累了厚厚的青苔,粘膩又濕滑。


    她清楚自己四肢究竟有多不協調,努力地平衡身體,卻依舊在剛剛移動重心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向下滑去。


    恐慌之中,也顧不得那些‘我可以’的豪言壯語,手腳並用地去扶周圍一切能扶到的東西,最後還是在臉砸地的前一刻,被張起靈穩穩地抓著肩膀舉起來放到了一邊。


    好。


    丟人。


    不愧是她。


    張扶靈選擇宕機逃避現實。


    張起靈把她放穩之後,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頭,算是安慰。


    後麵的路,她再沒有反抗,遇到障礙就乖乖等著張起靈帶她過去,就像一款張起靈的隨身放置人偶。


    一句話也不多說,一點反抗都沒有,讓抬手就抬手,讓抬腳就抬腳。


    霍仙姑從這種熟悉的相處模式裏,終於找到了當年在四姑娘山時這兩個人的樣子。


    張扶靈在四姑娘山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句話不多說,張起靈讓她幹嘛,她就幹嘛,聽話的就像是一個沒有自己感情的人偶,才會被那麽多人以為她是個冰山美人。


    原來是被打擊之後,才會出現這種狀態嗎?


    霍仙姑覺得有些好笑,果然時間和距離是最好的美化濾鏡。


    【紫色娃娃魚,申請三次,認證失敗,寄了,沒事了,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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