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西利安老警長離開了不夜城的第十一天,西瑟腰部的槍傷在現代的醫療技術治療下也已經好了大半,要不了多長的時間便能再度下地走動。


    也正是在這十來天的時間裏,西瑟與伊莎爾之間因那荒唐一吻而生出的許多隔閡,也被時間給衝刷淡化,再看這會西瑟床前坐著削蘋果,一同看著新聞節目的可不正是那一道黑色的倩影嘛?


    再看那電視機裏頭放映著的畫麵,那是一片正在沙漠之中行軍著的鬆散軍陣,看那歪七扭八的軍容,就這鏡頭聚焦的一會會功夫,甚至隊形都已然走得變了樣。


    ‘……現在為熒幕前觀眾所展示的正是我‘雄鷹騎士團’在內華達州內,芬利一地勢如破竹一路推進的實際畫麵……’


    “嗬。”一聽到那畫麵之外的亢奮話語,伊莎爾絲毫不吝嗇口中冷笑:“一個星期多前我就看見這幫傻子在斯帕克斯附近晃蕩了,現在十多天就推到了芬利,這都沒到五十公裏吧,勢如破竹?嗬嗬了。”


    再聽伊莎爾的後話將那亢奮話音所刻意掩去的窘迫事實給無情揭露,聽得一旁躺著的西瑟視線之中,也多了幾分觀看馬戲的輕蔑。


    ‘……看看這些肅殺的軍人們,他們都將無畏地衝上戰場的最前線,用他們手中的武器去撕碎那些異端的血肉,讓他們為侮辱主的可憎行徑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你們呢?西聯!還有美洲合眾國!在我們正與主的敵人作戰的時候,難道你們就隻是看著嗎!你們所允諾的武器裝備!他們在哪裏?他們在哪裏!’


    “哈哈!你瞧那張臭臉!”順著伊莎爾的話音,西瑟又看見了那熒幕之上的畫麵一轉,再不是荒漠之中的行進軍陣,而是變作了一張懟著鏡頭切近的凶惡大臉。


    “裝備損失那麽大,急了吧?急了吧!哈哈!”但比起那一張氤氳怒色的男人麵孔,更吸引西瑟注意力的還得是自己床邊坐著的伊莎爾,那一副解氣的暢笑模樣可著實是少見。


    又想起來了前幾天伊莎爾與自己坦白了的許多情報,西瑟再對著伊莎爾問起了話:“嘿,伊莎爾,你說那個什麽‘陸上天國’就是燎原火,那麽現在這個‘陸上天國’與‘雄鷹騎士團’的戰爭,你覺得誰贏麵更大一點?”


    “哼哼,這你還用問?”聽見了西瑟的問話,伊莎爾先是回過頭來得意洋洋地瞥了西瑟一眼,隨後又是給西瑟解釋了起來緣由:“‘老家’那邊已經給我發過消息了,說這一把十拿九穩,這個所謂的‘雄鷹騎士團’不過是受西聯資助的小醜一個,也就剛開始的第一波攻勢還算有點威脅。現在嘛,嗬嗬,隨著損失越來越大,他們這什麽勞什子的‘聖戰軍’現在怕是連軍服都湊不齊一色的了。”


    西瑟聽著伊莎爾的話語,心下一定,至少不用擔心自己剛剛加入了個組織,那個組織就被別人連根刨除了不是?


    欸,等等,伊莎爾剛剛是不是說‘老家’來消息了?


    “伊莎爾!”突然回過味來了的西瑟又立刻開口輕呼著床邊之人。


    “嗯?怎麽了?”聽見了西瑟的呼喚,伊莎爾也回過了頭來與自己對視。


    “你剛才說了鹽湖城回消息了對吧!那麽我的入黨申請通過了嗎?”自己這些日子來心心念念的一個結果,今天終於要有下文了嘛?


    “啊!”卻見伊莎爾聽清了問話,一張臉蛋驟然僵硬,看在了西瑟眼裏,心中疑惑更甚。


    “怎麽了?到底是過了沒過你說句話啊。”先前伊莎爾可是拍著胸脯和西瑟做過了擔保,說是有她在,自己要進燎原火絕對是十拿九穩的事,若真是這樣的十拿九穩,那伊莎爾又為何現出這麽一副奇怪的作態呢?


    再被西瑟追問上了一句,伊莎爾本來就些許僵硬著的一張小臉又是倏地鐵青。“哈哈……”口中幹笑著,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


    “啊對了,是有消息來著,剛剛忘了跟你說罷了。”似是找著了那搪塞的由頭,伊莎爾再開口的同時,臉上顏色也稍稍恢複了正常。“其實吧,是我一開始發過去的那一份申請簽的名字拚寫錯誤了,前兩天鹽湖城裏剛剛把那申請打了回來讓我重發一遍,這不剛剛重新發過去還在等回複呢嘛?”


    伊莎爾說得煞有介事,可再看西瑟,擰起著眉頭的臉色就不像是聽信了的模樣,立即對著伊莎爾又是一問問出:“前兩天退回了申請?那前兩天你怎麽不跟我說一下?”


    “啊哈哈哈……”西瑟的又一句盤問之下,伊莎爾的鬢角淌下汗滴,辯解的話語之中也塞滿了顫音:“這,這個嘛……你別急,我一定給你搞定就好了啦……”


    西瑟當然相信伊莎爾一定能給自己搞定這些事情,可現在的西瑟所想要知道的,壓根也不是自己究竟什麽時候能夠入黨。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伊莎爾,你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我,跟我說說,我或許能幫你做點什麽。”西瑟所真正想要的,是與伊莎爾一同麵對未來的所有困難,無論那困難是什麽。


    “好吧!其實是我又忘了幫你提交申請了好了吧!”似是終於放棄了掙紮,伊莎爾再說出口的話音都高上了幾調。


    而另一邊的西瑟聽見了這麽一句,也是稍顯驚愕:“就隻是這麽簡單?”


    “你想笑就笑好了!拜拜!”似是難堪其重,伊莎爾站起身來匆匆留下了句話,隨後便逃似的碎步跑出了病房。


    不去提病房之內呆滯了的西瑟,悶頭衝出了病房的伊莎爾,孤身一人走在了走廊之上,垂下來的麵容卻依舊愁雲不改。


    那一句忘記了發送當然是騙西瑟的,就連伊莎爾她自己也是前兩天被安德烈提醒過後才意識到自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究竟會引出何種後果,但那時已經什麽都晚了。


    現在的伊莎爾也就隻能期待鹽湖城那邊會因為戰爭的忙碌而一時擱置自己發送的第一份申請書,讓自己隨後撤回並發送第二份由安德烈署名的申請書接受審理。


    “我真是個大傻……”口中正自暴自棄著,伊莎爾又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手上沉甸甸。再一瞧,自己手上正握著的,是要削給西瑟吃的蘋果。


    “唔。”胸口一堵,沉吟了片刻,伊莎爾便將那蘋果湊上了自己嘴邊。


    “啊嗚——”小口咬了上去,溢滿了口腔的全是清香酸甜。


    但不知怎得,現在的伊莎爾卻隻能感覺到滿腔的酸澀,一絲一毫的甜意都再無法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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