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韞手心微微濕潤,竭力平靜。


    楊束眼底掀起驚濤駭浪,娘嘞,他知道管策本事,但不知道他本事成這樣,這特麽還會觀星象、望氣!


    臥槽,他沒看出他吧?


    “先生,這還用算,我不就站在你麵前。”楊束咧嘴笑。


    管策傾了傾身,“你小子身上黑氣濃鬱。”


    “麵相看,富貴不長命,活到現在,也是得了造化。”


    楊束斂眸,就很準!


    “先生,你仔細瞧瞧,肯定有紫氣。”楊束不依不饒,心卻是鬆了鬆,看樣子,沒瞧出他的芯。


    管策沒搭理楊束,而是看著陸韞,吐出四個字,“貴不可言。”


    楊束挑眉,激動道:“這豈不是說,我能成大業?”


    “為什麽不是你死了,她改嫁?”


    “管老頭,我勸你說話小心點!”楊束怒瞪眼,卷起袖子,這特麽是人說的話?


    換個脾氣暴的,已經按著他打了。


    管策揮了揮手,示意楊束出去。


    楊束哼了哼,“誰稀罕待!”他大步往外走。


    關上門,楊束腳步極重,走了幾步後,他折返回來,耳朵貼在門上。


    管策眼角抽了下,楊廉那個剛烈的脾性,是怎麽教出這種貨色的?


    懶得揪人,管策抿了口茶,隨後就嵩子和齊修的話,變著方向問陸韞。


    楊束在外麵直眨眼,能不能講慢點!別用文言文啊!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楊束捂嘴打了個哈欠,困了,想睡覺。


    又是一個時辰,楊束頭點了起來。


    睡沉了,失了控製,楊束一個歪倒,門開了。


    對上兩雙眼睛,楊束幹笑,“那什麽,該點燈了……”


    陸韞扶起楊束,拍去他身上的灰塵。


    管策瞟楊束,天機混沌後,一切就像蒙了塊布,無法看真切,他也不知道楊束的死局是怎麽破的。


    詭異的是,明明破了,黑氣卻沒散盡。


    再細看,就是一層迷霧。


    管策揉了揉眉心,真是老了,什麽都沒幹,這精氣神就支撐不住。


    “先生,時辰不早了,我該回了。”陸韞朝管策行禮。


    管策點了點頭,麵對陸韞,他的態度要和藹許多。


    “聽了多久?”出了怡然居,陸韞笑看楊束。


    “哪可能丟下你獨自走,一直在門外,但凡情況不對,我立馬衝進去。”楊束揮了揮拳頭。


    陸韞揚眸,眼裏有揶揄之色,“夫君,你睡的挺香的。”


    楊束張了張嘴,聲音低了低,“我下次一準撐住。”


    陸韞輕笑,抱住楊束,“夫君……”


    “你許過白頭偕老,便不能反悔。”


    “這是自然。”楊束環住陸韞的腰,笑著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老家夥胡謅呢,你別信他,什麽改嫁,進了我的門,誰也別想把你搶走。”楊束溫聲道。


    “嗯。”陸韞抱著楊束的手緊了緊。


    將陸韞送回浣荷院,楊束去了書房。


    吹滅燈,楊束閉上眼。


    人的智慧,果然無法衡量。


    是他的見識短了。


    吐出口氣,楊束睜開眼,既然看不出他換了芯,有什麽好怕的。


    他自己不說,誰會往那方麵想。


    管策越本事,對他越有利,欽天監都能省了。


    …


    …


    豐和府,謝徐徐看著燭火,眸色暗沉,不能再等了。


    提起筆,謝徐徐在紙上寫了一橫,隨後交給隨從,“一個時辰後放出去。”


    侍從點頭,將紙條收進袖子裏,退出了屋。


    深夜,鴿子扇著翅膀,朝遠處飛去。


    咻的一聲,飛在半空的鴿子栽了下來。


    暗處,男子放下弓,朝鴿子掉落的地方走去。


    這幾天鴿子肉都要吃膩了。


    撿起鴿子,男子查看起來,見鴿子腿上綁了信筒,他眼睛微亮,親娘啊,這是要立功了?!


    男子抱著鴿子,朝城門飛奔。


    “這一橫,啥意思?”親衛們頭靠著頭,盯著紙條,都是不解。


    “就咱們的腦子,猜個什麽,趕緊快馬加鞭,送到王上手裏。”


    “那還耽擱什麽!”


    眾人立馬散了,兩道身影策馬飛奔,和夜色融為一體。


    楊束睜開眼,朝外看了看,真快,天就亮了。


    蹭了蹭柳韻的脖子,楊束滿懷不舍的起床。


    “吳州有送禮來?”打完拳,楊束問牌九。


    “沒收到。”牌九回。


    “寧兒的滿月宴,可不剩幾天了,相識一場,崔聽雨莫不是要當不知情?”


    “王上,還有不少日子呢。”牌九將布巾遞過去,小小姐出生滿打滿算,也就十七天。


    “就你記得清楚。”楊束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王上,怡然居傳話來,管先生要見你。”親衛抱了抱拳,稟道。


    楊束擦汗的手停了停,眸子微轉,老家夥昨夜不會來了個燃燒壽命,算出他是妖孽吧?


    要這樣,可就難辦了。


    以管策的本事,滅口的話,還不知道誰死呢。


    沉了沉氣,楊束往怡然居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楊束想來不喜歡逃避。


    “先生,昨夜睡的可好?”走進屋,楊束隨口問候。


    “還不錯。”


    管策拿起筷子,將小籠包夾進碗裏,“秦王府的吃食,較外麵新奇。”


    “畢竟花了大價錢。”楊束在管策對麵坐下,拿了個小籠包塞進嘴裏。


    “這麽早找我,可是想通了?”


    “我就說我有帝相吧。”


    “平日起來,沒照過鏡子吧?”管策打斷楊束,實在聽不下去他的自誇。


    臉皮厚的,他見過,而且見過許多,但厚成楊束這樣的,絕無僅有。


    “照過啊,天天照,像我這樣俊美的男子,怕找不出第二個了。”楊束摸著臉,表情陶醉。


    管策眼角狂抽,這頓飯,算是沒法吃了。


    “你還是別做自己了,虛偽著來。”


    楊束斜管策,“先生,嫉妒,最易毀人,你一定要守住本心。”


    管策手指交握,“在外遊逛這麽多年,我其實很少動手。”


    “但今日……”


    “先生,嚐嚐這個,水晶包,裏頭的肉餡都是清晨買的,新鮮的很。”楊束一臉赤誠。


    這變臉速度,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管策看著楊束,“我想收陸韞為弟子。”


    楊束筷子脫了手,他和管策對視。


    “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不應該再考察考察?”


    “你這也太隨意了些,一點都不像牛逼人物的做派。”


    “你問問她,願不願意拜我為師,今兒就是個好日子。”管策開口道。


    楊束夾了個水晶包放嘴裏嚼了嚼,兩秒後,他往外走。


    陸韞洗漱好,剛在飯桌上坐下,見楊束過來,微有些詫異,“你把柳韻惹惱了?”


    “哪能啊。”楊束平了平呼吸,“娘子,管策今早估計起猛了,他提出要收你為弟子。”


    “你怎麽看?”楊束望著陸韞。


    陸韞愣了愣,脫口道:“自然是答應啊。”


    飯也不用了,陸韞拉著楊束就往怡然居走。


    管策收她,不亞於天上掉餡餅,學到多少,都是其次,最重要,能把人留在會寧縣。


    人留住了,楊束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打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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