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崔聽雨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楊束探了探崔聽雨的額頭,沒完全退,還有一點燙。


    “餓了吧,外頭熬了粥,我給你盛點來。”楊束往外走。


    崔聽雨看著床帳,眸子沒有焦距。


    “楊束,你得趕回會寧,我不是主要目標,陸韞和你才是。”崔聽雨嗓音沙啞。


    楊束放下碗,把崔聽雨扶起來,讓她靠在軟枕上。


    “安心養病,會寧那邊,我有安排。”楊束吹了吹粥,喂給崔聽雨。


    “你怎麽會過來?”崔聽雨看著楊束,直到此刻,事情告一段落,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做了噩夢,夢到你躺在血泊裏,說要回家看紅梅。”


    “放心不下,我去找了管策,讓他算一卦。”


    “結果老頭子說死局。”


    “我哪能信啊,就連夜出了會寧。”


    楊束將崔聽雨摟進懷裏,緊緊抱住,把眼眶的酸意壓下去。


    崔聽雨手撫上楊束的背,低語,“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強扭的瓜好不容易甜了,就是鬼差來了,我也得搶回來。”


    相擁了一會,崔聽雨看向屋裏,輕蹙眉,“麻團呢?怎麽沒看見它。”


    窗戶是開著的,以麻團的性子,勢必要飛進來叫上幾聲。


    “和齊迢去玩了。”楊束笑道。


    崔聽雨纖指往裏收,靜靜出聲,“麻團平日最不喜歡跟齊迢玩,就是過去,也很快回來。”


    楊束笑容僵住了,齊迢眼淚那麽大顆,他還以為一人一鳥的關係很親近。


    舔了舔嘴唇,楊束不敢對上崔聽雨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已經讓人找了。”


    “許是在哪兒玩的……”


    楊束聲音低了,麻團從不在外過夜。


    “它那麽機靈,一準沒事。”楊束寬慰崔聽雨。


    “走之前,我把它關進了籠子,麻團是從信都飛來河源縣的。”崔聽雨輕語。


    “我不知道它是怎麽找到我的,但它身上沾了不少灰,一定是吃了些苦頭。”


    “我凶了它。”


    崔聽雨音色變了,隱隱透著哭腔。


    “楊束,麻團是有喜怒哀樂的。”


    楊束攬住崔聽雨,“我一會再去找找。”


    哄著崔聽雨喝了藥,楊束出了屋。


    被背刺,密衛為護她戰死,陪伴的鳥又不見了,每一樁,對崔聽雨的打擊都是巨大的。


    能從信都飛到河源縣,怎麽就能不見了!


    ……


    “樓白饃死了?”


    謝元錦睜大了眼,揪住了親衛的領口,攻占城池的喜悅蕩然無存。


    “他身手那麽好,怎麽會死!”


    “誰教你胡說的!”


    “將軍,炸藥的威力,你是知道的。”親衛滿臉傷感,他也希望這是假的。


    “樓白饃還欠我一頓酒呢!”謝元錦拍腦袋,“他還欠我一頓酒,怎麽就死了呢?”


    “怎麽會死了呢?”


    謝元錦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像是被難題難住了。


    擺擺手,謝元錦往前走,不停喃喃:“不就一頓酒,至於這麽賴賬?我不喝就是了。”


    “才幾個錢啊。”


    “小氣,真小氣。”


    謝元錦紅了眼眶,他以後都不跟樓白饃說話了。


    淨騙人。


    “將軍,你怎麽哭了?”巡視的衛兵關切開口。


    “老子沒哭,風大,沙子迷了眼。”


    “老子才不會哭呢。”


    謝元錦半蹲了下去,死的真特麽慘啊!屍骨無存!


    “誰動的手!誰動的手!”謝元錦抓住衛兵吼。


    衛兵愣愣看著他,“將軍?”


    “你們去吧。”親兵趕緊過來,讓衛兵們忙自己的。


    “將軍,皇上已為樓副將報了仇,無一逃脫。”


    “無一逃脫?”


    “無一逃脫。”親兵肯定道。


    “那就好……”


    謝元錦越過親兵,一步接著一步。


    ……


    “皇上,抓到金聞了。”鮑會才進書房,對楊束道。


    楊束擱下筆,抬起了眼簾,聲音裏染滿了寒意,“朕還以為他能入地呢。”


    “帶過來,朕要親自處置。”


    金聞衣衫淩亂,十根手指根根斷裂,一臉的頹敗和痛色。


    楊束攪了攪油湯,示意密衛把人押過來。


    “他們騙了我,他們說不會要公主的命,隻是傷她的腿,公主是高掛在天上的月亮,不這樣,我怎麽觸碰的到。”


    “憑什麽你這麽好命,江山美人都有。”


    金聞羨慕嫉妒恨的看著楊束。


    楊束沒跟金聞廢話,抓住他的手,按進了油鍋。


    “啊!”


    金聞脖子上暴起蛇一般粗細的青筋。


    “陰溝裏見不得光的地鼠,也配跟朕比。”


    楊束眼神輕蔑,他強求崔聽雨,可沒想過把人往地獄拉。


    接過刀,楊束劃開金聞的麵皮。


    “朕不會告訴崔妃,你齷齪的心思,倒不是給你留臉,怕惡心到她。”


    “你的傾慕,給狗,狗都嫌棄。”


    “朕會保留你完整的骨骼,永跪河源縣。”


    “潑醒。”


    楊束一刀接著一刀,涮好了肉,塞進金聞嘴裏,讓他咽下去。


    足足半個時辰,楊束才出柴房。


    “皇上,苗鶯到了。”密衛稟道。


    “將人帶去正院。”楊束往浴室走。


    ……


    “公主。”


    苗鶯撲到榻邊,眼淚蓄滿了眼眶。


    崔聽雨摸了摸她的頭。


    苗鶯從懷裏拿出三色糕,聲音裏帶著哭腔,“公主騙人。”


    崔聽雨拿起塊三色糕放進嘴裏,溫聲開口:“不哭了,去洗洗。”


    苗鶯搖頭,“我哪也不走,我就陪著公主。”


    苗鶯生怕她一離開,崔聽雨像那天一樣走了。


    “公主,你離開後,麻團也走了,怎麽叫都不回頭。”


    “晚上也沒有回來。”


    聽苗鶯提起麻團,崔聽雨心口窒了窒。


    苗鶯抹淚,“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麻團。”


    “我當時慌極了,怕它被人抓了去,烤了或者打死。”


    “它怎麽就不能聽話點!”


    “為了出籠子,又是叫,又是裝噎住。”


    苗鶯吸了吸鼻子,“麻團要沒回來,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公主你交代。”


    “公主走前,就交代我這麽一件事,我都沒辦好。”


    崔聽雨猛地抬眸,抓住了苗鶯的手,語氣難掩激動,“麻團回去了?”


    苗鶯被崔聽雨的反應嚇到,點了點頭。


    崔聽雨往後靠,明明是笑的,眼尾卻泛紅。


    “公主?”


    苗鶯還不知道河源縣發生了什麽事,侍衛沒同她說。


    “它活著,活著……”


    崔聽雨笑著笑著,哭了出來。


    “公主。”苗鶯有些無措。


    “去廚房看看,給麻團做些好吃的,它這次立了大功。”楊束走進屋,對苗鶯道,把人打發出去。


    “哭出來要能好受點,就哭吧。”


    楊束在床榻邊坐下,撫了撫崔聽雨的臉。


    崔聽雨緊抓楊束的衣衫,隻一會,眼淚就打濕了被子。


    楊束輕撫崔聽雨的背,眸底森寒,事情遠沒有結束,河源縣隻是引線。


    死的這些也隻不過是棋子。


    接下來,該是會寧了。


    且看是他的計謀高,還是炸藥的威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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