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溫度驟降,狂風呼嘯。


    再不用躲藏的許朝陽帶著手底下幾個人回到了許家窩棚,一路上哥幾個討論的全是戰術問題,很明顯已經沉迷了。


    “耗子,今天第二遍演練戰術的時候反應可真快,我都沒看見連長把目標靶藏哪了,你甩手一槍就給放倒了。”


    “還別說那一槍火候、尺寸、勁頭兒拿捏的都好,還真有點連長的意思。”


    餘明浩被這幫人誇了一個半紅臉,低著頭不好意思的淺笑著。


    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好像突然間開竅了,站在二號位跟著劉根兒的時候,一塊藏在牆角深處目標靶於劉根兒第一次收索時沒有被發現,餘明浩身為二號位,在發現以後抬手就是三槍,槍槍上靶不說,還獲得了許朝陽的誇獎。


    這是許朝陽頭一回誇人,給餘明浩心裏誇的那叫一個美!


    “這就是我說的切角戰術二號位作用,在切角的時候,腦子裏一定要有切角深度,因為我在角落埋伏人的那一刻,絕不會站在牆角邊緣的位置,甚至會提前觀察讓出影子。”


    “子彈的延展性會補充距離不足所帶來的劣勢,可你們晚發現目標靶一秒,就會多一分危險。”


    “餘明浩的反應速度非常快,以最快的速度彌補了一號位搜索失誤,可是,一號位的失誤也是失誤,如果埋伏的人是我,一號位已經死了。”


    “所以,由於一號位的失誤,全員五十個俯臥撐!”


    “預備!開始!”


    許朝陽從不會單獨去罰哪一個人,整個小隊一旦發現了失誤,永遠是集體受罰,而他,會在罰別人的同時,自己主動趴下,和所有人一起。


    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每一個人什麽叫整體,用戰術告訴所有人整體的作用選大於個人。


    這才讓被罰的人沒有一句怨言。


    老大連自己都罰,你們還能說什麽?


    “許叔,做什麽好吃的了?餓了!”


    幾個大小夥子回到了老許家時已經筋疲力盡,滿腦子都是熱氣騰騰的飯菜,結果一進屋,發現老許頭正一個人在西屋炕頭上抽煙,別說做飯了,連爐子都沒點,屋裏冰涼。


    “爹,哪不舒服?”


    許朝陽伸手摸了一把老爺子腦門,那腦門還沒他揣進袖子裏的手熱乎,也不像是得了風寒的樣子。


    許漢山坐在炕上將煙袋鍋一敲,衝著餘明浩說道:“你,沒啥事就趕緊回家吧,大人的事,本不該拖累你,我也就不和你說什麽不好聽的了。”


    態度不對啊。


    許朝陽看了老爹一眼:“咋回事?”


    許漢山瞪著餘明浩說道:“咋回事?這次咱們老許家都快讓老餘家給欺負死了,還咋回事呢!”


    一屋子人,誰也沒聽明白,都看向了許朝陽,餘明浩一臉委屈,他什麽都不知道便被針對了。


    許漢山這才說道:“你爹今兒去老餘家了,你不是回來了嗎?我就尋思著讓你和秋蘭快點成親,結果倒好,我他媽讓人轟出來了!”


    “啊!”


    餘明浩一張嘴張得老大,難以理解的嘀咕著:“不能啊!”


    “不能?你們家說那理由我都沒聽說過!”


    “什麽奉軍殺了大李先生,這都是啥亂七八糟的?朝陽,那姓李的誰啊?”


    許朝陽腦袋‘嗡’一下,這大李先生他要是沒猜錯,應該是大釗先生遇難,當時的張小個子因為這件事差點丟了所有士子之心。


    照這麽看,自己那老丈人,姓紅?


    不應該啊,這才哪年啊!!


    說實話,許朝陽對餘秋蘭和不和自己結婚沒什麽想法,可劉根兒、屈勇,卻主動與餘明浩拉開了距離,站在了自己身後。


    “劉根兒。”


    “嗯呐。”劉根兒在許朝陽的呼喚之下,應答了一聲。


    “引爐子。”


    “屈勇,做飯。”


    許朝陽非常正式的坐在了炕上,等這倆人出去了,才詳細的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許漢山就跟可下有了靠山一樣,將整件事說了出來。


    “姐夫……”餘明浩更委屈了,站在許朝陽麵前解釋:“和我沒關係啊!”


    這在許漢山眼裏丟盡了顏麵的大事,於許朝陽看來,不過是件小事,與即將要發生的一切相比,太過於微不足道。


    可他不能那麽說,屋裏這些人的思想,並不能符合他對這個世界以現代思維的感知。


    他隻能按照這個年代人的想法去圓整件事,這個時候,抗戰題材影視劇中‘政委’的重要性一下就體現出來了,許朝陽太需要一個政委了。


    哪怕有個指導員也行啊。


    “這件事,你怎麽看?”


    許朝陽抬頭看向了餘明浩。


    “對不起!”


    餘明浩低下了頭,深深鞠躬,抬起頭來,轉身就走。


    “站那!”


    許朝陽‘嗷’一嗓子把人喊住了,餘明浩這時候才將滿肚子話說了出來。


    “姐夫,我還叫你姐夫,因為我服你。”


    “你能打,會打,比我們所有人懂的都多……”


    “可那是我爹啊!”


    餘明浩甩了下頭,覺著有些話說出來自己都臊得慌,卻依然要說:“我能咋辦?”


    “我張嘴說自己家裏一句,都叫不分裏外,問題是,這件事我們家的確幹得不夠地道。”


    “奉軍在的時候,我們家趨炎附勢,現在沒了,就開始落井下石。姐夫,你說多難聽的話我都能接受,就是不能從我嘴裏說出來一句不是。”


    “在您這兒,我不會說家裏一句,回到了家,更不會說您一句,起碼,老許家沒人對不起我。”


    “可你得讓我回去,我一把槍都不帶還不行麽?”


    “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土匪去我們家砸窯,眼看著家裏血流成河吧?”


    這是正常人的反應,他分裏外、知道遠近,能在節骨眼上把心裏話編排好說出來,還顯得擲地有聲。


    甚至許朝陽都覺著,在現階段的許家窩棚,能在這種壓力下做到餘明浩這一點的都少。


    看起來,這正三品家裏的教育,就是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樣。


    “不行!”


    許朝陽說出這倆字兒的時候,連許漢山都愣住了。


    許漢山聽見這倆字兒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他都覺著餘明浩那孩子說的沒錯。


    那種感覺許漢山說不出來,明明自己心裏有氣,還不忍心看著別人因為這件事受到點什麽磨難,整個一爛好人。


    “朝陽啊……”


    他甚至張開嘴呼喚了自己兒子一句!


    說話時,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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