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白台子的一路上,許朝陽考慮的是當今這個時代,我華夏和日本的差距。


    從數據上看,那破地方是彈丸之地,我華夏地大物博;


    可從產能上看,那地方年產鋼五百多萬噸,我全國年產鋼量四萬噸;


    從部隊情況上看,那彈丸之地在表麵上是軍隊數量三十萬,卻有已經完備的兵役製度,一到戰時,可迅速把預備役士兵全部募集,士兵規模將達到四百四十萬,這些士兵知道去哪報道、自己的上司是誰、去哪領武器,以及跟誰進行恢複性訓練;


    我國呢?


    國府、軍閥等等勢力共有軍力一百七十萬,其中還有不少隻是經過短暫訓練就被推上戰場的,如許朝陽這般的戰士,更是少之又少。


    但,這真的就是全部的實力對比了嘛?


    不!


    因為還有一樣沒有被計算進去的東西,叫統治成本。


    我們自己的統治,是不太需要計算統治成本的,我們要算的是合不合法理,能不能正民心;外族天然就沒有合法性,也就是說,你無論有沒有實力統治,在資格的硬性條件上都和你沒關係,除非你能徹底打服整個地域。


    很多曆史學家都說日本之所以戰敗,是因為我國有極深的戰略縱深,這個縱深,是指國土麵積,一旦鬼子大量控製了我國土地,將會在投入上不斷加大,最終直接拖垮他們那個小國。


    可實際上到了後期,民心覺醒之後,這個縱深更在所有人心裏。你想統治就統治了?憑什麽?你連找個漢奸都得大把大把給銀子,更何況統治一塊地盤!


    而所有人都知道武力高壓下的統治並不持久,鬼子能不知道嗎?這才是整場戰爭越往後打他們就越覺著敗局已定,還有人和校長說‘勝也好、敗也好,就是不能投降’的真正原因,因為鬼子耗不起。


    當然,這也是論持久戰的由來……


    那麽鬼子顯露敗績是在什麽時候?


    最早可追溯到1939年,這一年,他們將國內用於訓練的槍械都收了上來,開始全部投入戰場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山窮水盡了。


    如今的1933,正是鬼子通過一場又一場的戰術勝利將自己拖入戰略失敗前期。


    就比如說白台子。


    14旅團在輕鬆擊潰683團後,始終認為東北高地被217團在夜襲中奪回隻不過是個意外,屬於全局碾壓下的局部微弱反抗,像通遼、泰萊、赤峰圍場一樣,隻要通過增兵、添加裝備,就完全可以控製局麵。


    所以14旅團的一把手專門派人去第八師團呼叫了空中支援,可在空中支援的轟炸之下,還是沒能奪回東北高地,讓他在心裏也犯嘀咕了。


    他覺著,眼前這支中國軍隊似乎有點不一樣了,這支軍隊在飛機轟炸之下沒有潰敗現象,還好像十分了解自己一樣,剛開打就用搶奪過去的九二式步兵炮轟炸機槍陣地……


    自己14旅團的每一步如同都被看透了似的,那種感覺,猶如在牌桌上讓對手準確說出了底牌。


    14旅團覺得不能這麽打了,開始轉攻一關口,與此同時,他讓一個聯隊緊盯東北高地動向,隻要這邊有任何支援的想法,就立即發起衝鋒;與此同時,他讓炮兵占據了白台子,在使用整個旅團的機械化部隊強攻一關口的時候,已經悄悄在白台子安插好了炮兵陣地。


    日本人的打算是,隻要明天天一亮,就立即炮擊東北高地,趁著217團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一關口,增兵一關口的時候,一鼓作氣拿下東北高地,從而實施戰術碾壓。


    鈴木齋作為14旅團派往白台子的作戰總指揮,第一時間拒絕了這個提議,他覺著29軍既然向喜峰口增兵三個旅,東北高地又有如此之高的戰鬥積極性,應該暫緩攻勢,讓他們在惡劣的天氣下受苦,等士氣低迷的時候再行進攻。


    可惜,鈴木齋的提議被直接否定了,14旅團所有軍官都覺著應該速攻,時間一長,哪怕如今再天寒地凍,29軍也會在各戰略要地修築其防禦工事,防禦工事一旦完備,想要進攻就十分麻煩了。


    他們說的都對,就是誰也沒想過29軍敢再次夜襲,於是,鈴木齋被派到了白台子,配合他的,還有井上聯隊。


    這支部隊可以說是第八師團武裝到牙齒的一支部隊,擲彈筒、野雞脖子、手榴彈齊備,原本還有裝甲車,可是在進攻一關口的時候,讓14旅團給緊急調走了。


    “鈴木君。”


    白台子,一戶民居內,屋內老百姓舍不得燒的爐子,被日本人用節省下來的木柴和自己拖出來的煤坯燒得赤紅,倆人說話嘴裏都沒有哈氣了,卻依然冷得搓著手,在爐子前烤著一隻雞說道:“我到今天,還是不太適應這裏的天氣。”


    鈴木齋看了井上一眼,回應道:“等我們的部隊打到南方就好了,我聽說這個國家的南方天氣非常好,四季如春。”


    “我還是更喜歡家鄉。”井上搖了搖頭,眼神中出現了不屬於軍人的情感。


    井上來到這個國家的時間很早,那時候他非常喜歡這裏,當時的老百姓還在尊稱他們為‘東洋大人’,後來,姓張的開始耍無賴了,玩起了說了不算算了不說那一套,弄得所有人都很氣憤。


    再往後,戰爭來了,他們很順利的占領了整個東北,就像是突然給了巨人一個嘴巴,將那個憨厚的巨人給打懵了以後,騎到人家脖子上一通小炮拳。


    他們可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隻是覺著當下很爽,事實上,日本子就是這樣,表麵上看起來彬彬有禮,實際上體內蘊含著不管不顧且極度瘋狂的性格。


    到現在,這個國家的人開始反抗了,開始和他們以命相搏了,當雙方都拚出了巨大的損失,鬼子也感受到了槍林彈雨的滋味,井上說話了,他說,他開始不喜歡這個國家了。????鈴木齋看了他一眼,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畢竟這樣的討論總是沒有結果,以他的身份,是不會提及這個國家任何好處的,而井上,則一定會將所有思鄉之情灌注在話語之中,沒準爭論下去,還得不歡而散。


    “井上君,警衛工作,安排的怎麽樣了?”


    “放心,鈴木君,我們的哨兵已經放出去了,任何部隊想要接近咱們,我們都能立即知道。”


    隻是他們沒有預料到,最先接近他們的,是炮!


    轟!


    倆人正說著話,一聲爆炸聲傳了過來,緊接著,炮彈蕩起的氣流瞬間打透了窗戶紙,沙塵破窗而入。屋內的油燈被瞬間吹滅,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陣黑暗。


    “怎麽回事?”


    鈴木齋順著破損的窗戶看向了屋外,他正前方一百米、也就是被炮彈所擊中的地方火光剛剛落下,席卷而起的煙塵衝向了天空……


    “報告!!!”


    一名日本兵捂著頭頂鋼盔衝進了院落,剛進院——轟!


    恰巧落下的炮彈正好炸到了院牆上,士兵被氣流橫向掀飛,伴隨著氣流直接撞倒了院落土牆。


    鈴木齋的臉龐上映照著炮彈炸開之後的全部火光,隨後,讓順窗推入的氣流直接推到!


    唦~


    炮彈迸濺起的沙塵撞擊著牆壁,整個白台子全都陷入了炮火覆蓋之下!


    轟!轟!轟!轟!


    夜幕下,沉寂的村落被火光不斷照亮,院落周遭不斷蕩起的爆炸氣浪,席卷在村子裏的每一處。


    “鈴木君!”


    “鈴木君!!”


    井上晃動著陷入昏迷的鈴木齋,連續晃動幾次未見其醒來,幹脆將他放下,獨自衝了出去。


    等井上衝出了院落,看見的是滿村日本兵亂竄,他們已經不知道應該躲到哪好了……


    轟!轟!轟!


    爆炸聲還在繼續,一團團火焰在井上眼前亮起,當他看見一個完整的編隊集體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衝過來時,指著院落裏老百姓用來儲存過冬白菜的地窨子喊道:“進地窖!快!”


    等把這群日本兵引進了地窨子,立即衝著路麵上無頭蒼蠅一樣的其他日本兵大喊:“所有人,不要亂!集體躲入地窖!”


    “躲入地窖,準備反擊!”


    轟!轟!轟!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馬克沁機槍聲猛然間響起,子彈畫著弧線向村落中落下,宛如古代部隊投擲出的數杆標槍,畫著弧線激蕩除了子彈的光束。


    這就是馬克沁機槍超越射的原理,利用擊發子彈的下墜弧度,使子彈在前衝的步兵頭頂墜落,令子彈呈弧線下墜姿態,在一定距離內,依然具備殺傷力,但是準頭就別要求了。


    噠噠噠噠噠!


    兩挺馬克沁機槍的彈雨落下,無論是村落裏的房屋還是道路上正在奔跑的日本兵根本承受不住這子彈的下墜殺傷力,許多士兵在跑動中被子彈擊中後,失去穿透力的馬克沁機槍子彈在其身上直接暴起血霧,隨即如同雨點一般向前延申,對整個區域進行清洗。


    嗡!


    駕駛著裝甲車的許朝陽帶著一溜後鬥站滿戰士的士兵衝了進來,他們抵達村口的時候,馬克沁機槍剛好停止,這倒不是劉根兒有多熟悉這套戰術,而是看見了自己人進村兒還在那兒開槍,那不是純虎麽?


    “打!”


    許朝陽在車內瞧著道路上正在狂奔的日本兵喊出了這個字,緊接著,車上的三挺輕機槍同時開火!


    汪昌海可下過了癮了,端著機槍一邊喊一邊按下了扳機:“啊!!!”


    突突突突!


    突突突!


    突突突突!


    鬼子的軌路兩用裝甲車在槍口咆哮聲中,順著村裏的主道碾壓了過去,三挺機槍一挺向前,兩挺橫掃兩側,就沒一把閑著的。而在道路中間的鬼子隻要能被車燈晃著,那就絕對逃脫不了被機槍近距離穿透的厄運,哪怕是死在了道路上,還得讓許朝陽一腳油門給碾壓過去,毫不留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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