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樓下,人越聚越多,眾多老百姓在剛剛停下的槍炮聲裏步入了戰場,就這麽看著眼前成堆成堆的屍體。


    “看,大樓上掛著的都是鬼子!”


    “你還有心思看鬼子,你看看這木頭架子上,擺放了多少我們戰士的屍體吧!”


    百姓們的聲音中,許朝陽的身影出現在了五層樓的樓頂,他手裏拿著67軍統計上來的陣亡名單和花名冊,第一次在黎明升起的陽光下,麵向了老百姓。


    “諸位!”


    許朝陽憑借肉嗓子朝著東方徐徐升起的朝陽開喊:“我67軍幸不辱命!”


    “已經攻占了日寇駐滬司令部!”


    “殲敵……”


    五排長在許朝陽身後說了一句:“團長,目前統計出的鬼子屍首共兩千八百餘,矩形工事內還有更多日寇屍首沒有統計出來……”


    “無數!”


    許朝陽沒工夫算這些畜生的數量,隻能有一頭算一頭了。


    “俘獲!”


    “長穀川清!”


    樓頂上,一個穿著黑色軍裝的鬼子被東北軍戰士推到了樓頂邊緣,那鬼子的小個兒令其站直了腦瓜尖兒還在許朝陽肩膀下邊,就這麽個玩意兒,在咱們國家的土地上,身背累累血債,在最後清算時,他竟然連戰犯都不是!


    許朝陽扭頭看了長穀川清一眼,冷笑了一聲:“繳獲,三八大蓋共四千五百餘;九二式重機槍,四十五挺;大正十一式輕機槍,三百挺;九二式步兵炮,二十餘門!”他念的當然是未損壞的,可以帶走的。


    許朝陽此刻看了一眼麵前被炮彈徹底摧毀的街道,他都不知道67軍是怎麽打上來的,眼前的房屋就沒有一幢未被損毀的,整個街區都毀於一旦。


    “我軍軍長吳克人,殉國!”


    “107師師長,殉國!”


    “319旅旅長吳謙,殉國!”


    “322旅旅長劉齊文,殉國!”


    “324旅旅長夏樹巡,重傷不治,殉國!”


    “其餘320旅、321旅、323旅均在淞滬戰線各處隨108師師長張聞清,以化整為零的姿態,協助87師戰鬥。”


    “我107師各團中,所有團長僅王玉暫、朱融兩人生還!”


    念叨這兒,許朝陽向身後一喊:“王玉暫、朱融,出列!”


    兩個身上繃帶裹得跟木乃伊一樣,其中一個手還骨折了,捆著木條掛在胸前的勇士站在了許朝陽身邊。


    “其餘犧牲的將士,都在你們眼前!”


    老百姓麵前,是一個個被搭建起來的木架,東北軍的戰士正在小心翼翼將戰友的屍體擺在木架之上。


    “此戰中,他們無比英勇;”


    “此戰中,他們以肉身抵擋鬼子的子彈;”


    “此戰中,我東北軍67軍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黎民,中間對得起良心!”


    許朝陽不知道67軍會在此戰之後變成什麽樣,但是話不能不說,人可以死,卻不允許死的不明不白。


    “五排長,上報我軍殘存人數。”


    五排長站到了樓邊,仰麵望天的大喊:“報告團座!”


    “67軍,此戰中尚能生還者,連同傷員共計兩千一百二十七人!”


    樓下的老百姓都在安安靜靜的聽著,可許朝陽卻放聲嘶吼道:“我67軍乃東北軍嫡係,原屬甲種軍,下轄三個師,後,由國府改變為乙種軍,下轄兩個師,兩個完整的萬人師!”????“淞滬一戰,我107萬人師,由持誌大學打到愛國女校,從愛國女校打到駐滬日寇司令部,如今僅剩兩千一百二十七人!”


    “七千八百七十三人,血灑淞滬!!!”


    嗚!


    一股帶著血腥味的腥風在戰場上刮起,像是回應許朝陽這句話似的,席卷了整個戰場,那時,軍旗在戰場上被焚燒的隻剩下了半邊卻依然順風飄揚。


    “今天,我們以得勝之姿,要撤下去休整了,特此向淞滬百姓匯報戰績,我67軍,不虧心!”


    “我107師,不虧心!”


    “我東北軍,不虧心!!!”


    他不打了,他許朝陽不打了,他許朝陽不想在寫日記的帶領下,繼續將東北軍填大坑似的扔到淞滬戰場了!


    寫日記的,不配!


    三聲喊完,許朝陽再次嘶吼道:“點火!”


    呼!呼!呼!


    樓下眾多木頭架子被灑上了油以後全數點燃,焚燒屍體的滾滾黑煙圍繞這座矩形工事冒起。


    “今日,我將107師烈士屍骸焚燒於此,生,我們斬殺日寇於淞滬,死,我們的亡魂也要生生世世鎮壓他們!”


    “淞滬百姓聽真,我東北軍的老頂或許對不起東北,可東北軍沒對不起你們!”


    “接下來,我將率領67軍殘部由淞滬撤軍,將戰場交還給88師!”


    許朝陽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就不信日記哥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這才將67軍的戰績當眾宣讀,看你們日後還能怎麽汙蔑67軍降日!


    又拿什麽理由來阻止67軍離開淞滬!


    老子都已經把部隊打廢了,撤下去還不讓麽?


    砰!


    一聲槍響。


    “整隊!”


    “集合!”


    “全軍集合!”


    “集合!”


    而這一切,都源於吳克人在戰場上的‘違抗軍令’,許朝陽是真怕寫日記的小心眼,給這麽一支能打硬仗的好部隊扣上個‘降日’的帽子。


    許朝陽轉身下了樓,任憑身後兩名團長跟著,就這麽帶著長穀川清走到了樓下。


    “報告!”


    “67軍107師,整隊完畢!”


    許朝陽吩咐了一聲:“將傷員抬上車!”


    隨即,他邁步由火堆旁穿過,與老百姓隻間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今日,我以67軍新任總指揮之名,還‘罪徒’於民,怎麽處置長穀川清,你們自己說了算,我67軍許諾,今天眾位無論以何種方式處決長穀川清,都是你們的自由,無罪!”


    107師的戰士在長穀川清身上摸了一遍,掏出了一把南部式手槍後,順手就將其推入了人群。


    那一刻,眾多老百姓還在看著許朝陽,像是讓人欺負到了這種程度依然都不敢還手的羔羊一樣。


    “揍他!”


    許朝陽抬手指向了長穀川清的一刻,他就知道對方死定了,可他依然沒用‘殺了他’這樣的字眼,就像是家長嗬護孩子時,總會將社會的殘酷藏起來,將美好將於他聽似的,最終,讓孩子在社會上撞個滿頭包。


    “我宣布,即刻起,67軍,撤離淞滬!”


    “開拔!!!”


    許朝陽拉開了一輛卡車的車門,直接鑽了進去,卡車後鬥上,拉的是由樓頂撤下來的九二式步兵炮和成箱成箱的的炮彈、子彈,傷員全都在邊邊角角躺著,等上了車,許朝陽才看見老李在車內坐著,問了一句:“咱去哪?”


    老李望著西北說了一句:“延安!”


    感謝‘書友20200318010231674’兄弟打賞,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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