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老師長,我錯了,錯了還不行麽?”


    返回延安的路上,217警衛營在115師師長身後保駕護航,許朝陽騎馬一路尾隨,可都從忻縣走出去一個多小時了,師長愣是一個字兒也沒和他說過。


    師長生氣了,許朝陽知道。


    那敗家的槍響讓師長以為是自己公報私仇、在王金山背後開了黑槍,畢竟他在這些大領導眼裏,有這麽個‘歪門邪道’的人設。


    “師長~”


    “駕!”


    許朝陽又央個了一聲,師長反而催促著馬匹快速竄了出去,那真是一點麵子也不帶給的。


    “警衛員!”


    許朝陽冷著臉熊師長的警衛遠說道:“你不說師長心情挺好麽?!”


    警衛員都快哭了,解釋著說道:“的確挺好的,打仗的時候還給你送的黃豆拿出來,和羅主任一起吃呢,倆人有說有笑的……”


    壞嘍!


    許朝陽聽到師長警衛員說出這句話來,才理解了其中的奧妙,師長已經拿自己當他親手帶出來的兵了,這種情況下你衝自己人背後開槍,那丟的不是師長的臉麽?


    “悟空,離開師門以後闖下禍端來,切莫說是我的徒弟……”


    師長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把這句話提前說出來。


    人家菩提老祖多聰明啊?


    “師長!”


    “駕!”


    許朝陽催馬追了上去,而師長胯下的馬,卻在疾馳一陣後剛好放慢了腳步。


    師長就是這麽個人,隻有拿你當回事了才板著臉,許朝陽所看見的,正是這張板著的臉。


    “師長……”


    許朝陽有點……不敢出聲了,他這頭徹底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模樣,臉上也出現了害怕的表情,師長才算是緩緩扭過了頭。


    “誰是你師長!”


    “你許大旅長可是129師的兵!”


    許朝陽在心裏嘀咕著:“侯二哪配合您比啊,清什麽門兒啊?”可這話你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往出說,就那麽默默的低著頭。


    “115師、129師,你許朝陽自打到了延安,兩頭占,更是到了山西之後,始終在我115師麾下……幹出這種事來,你讓外人怎麽看我115師?還不得以為我115師全是四六兒不懂的土匪啊?”


    “衝自己同誌背後開槍,把你厲害壞了!”


    許朝陽騎在馬背上,緩緩在師長背後跟著,任憑其責罵。


    “這要是給你放出去執掌一方,你還不得給山頭立起來,成了禍害啊?啊!”


    “你許朝陽要是願意當軍閥,何必來延安!”


    許朝陽沒解釋,一句都沒解釋,他知道師長不喜歡任何辯解。


    可緊接著,師長卻衝他伸出了手:“你的配槍呢?”


    許朝陽給腰上的南部手槍拿了出來,槍口衝自己的遞過了槍把。


    師長接過槍隨手就給槍撇了,下一秒,打腰間掏出了那把西班牙生產的阿斯特拉m300手槍。


    “嗯?”


    用鼻音提示了許朝陽一聲。


    許朝陽接過很多人的配槍,似乎這些成了名的將軍在看得上你的時候,就喜歡將配槍相贈,其中有些槍還讓許朝陽送給了自己的手下,而唯獨這把槍,他想要一輩子珍藏。


    “給我的?”


    “師長,那你呢?”


    師長望著他:“跟你217一起回延安,安全的問題還得我自己考慮啊?”


    可不麽,師長隻帶了警衛員這一個隨從,光這份信任……


    許朝陽接過m300手槍,這手槍形狀有些奇怪,像是雪茄,老總也有一把,上麵還有專屬的字樣,可這把手槍上卻沒有。


    他將這把9毫米手槍放在掌心看了又看,在抬頭看了師長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手槍的過程中,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許朝陽開心的不是這把槍,是贈送他手槍的人。


    “呦呦呦……給你美的,是不是以為曾經的領導回延安當副總指揮了,你上頭有人了,就打算為所欲為了?”


    “許朝陽,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來一次‘王金山事件’,即便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得給你抓回來,親手把你崩了!”


    這話許朝陽信,他那個時代的四野就是從東北一路打到了天涯海角,他去海南旅遊的時候,為了看那塊破石頭,還交了錢呢,後來收不收錢就不知道了。


    “聽見沒有啊!”


    “是!”


    “不是!”


    “絕不辜負首長期望!”


    許朝陽總算是回應對了一句,可臉上的笑容,卻說什麽也落不下去了。


    他從東北,一路來到了延安,如今又得了師長的配槍,頂頭上司還是副師長,在這個全是自己人的圈兒裏,他就算是撒著歡蹦躂,也不用擔心誰給自己使絆子了,那種感覺……沒法說。


    “我知道,你想打回到東北去,可這路得一步一步走,首先你得保證自己能堅持到那個時候,知不知道?”


    警衛員聽到這兒,逐漸錯開了與兩人之間的位置,拉大了距離,什麽話可以聽、什麽話不能聽,他心中有數。


    許朝陽騎著馬與師長在夕陽下並馬前行,師長卻在倆人順著忻口離開的那個瞬間,回頭看了一眼,好像在告別自己一線指揮的人生……


    可在這個回眸之後,師長卻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朝陽啊。”


    許朝陽看著師長。


    “以後離著遠了,就算是我有心再想救你,都有可能遠水解不了近渴啦,知道嘛?”


    那句話,像是孩子即將遠行去尋找夢想時,老媽在火車站哭哭啼啼,老爸悶嗤悶嗤到最後才說出了一句:“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回來,好歹家裏還有一口熱乎飯。”


    風,緩緩輕撫著許朝陽的臉頰,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隻有在‘家’裏才有的溫暖。


    這次許朝陽的回應也刻意規避了口音,生怕垮了吧唧的口音讓師長聽不清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得長大,哪怕多不願意,也得站出來一個人去頂門立戶,給別人遮風避雨。


    漂亮國脫口秀演員,就是在奧斯卡上讓人大嘴巴呼了的那個,說過這麽一句話,說這個世界上的老人、孩子、女人得到的愛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唯獨男人不行。


    眼下,許朝陽對這句話是深有感觸。


    “走吧。”


    師長騎在馬上雙腿一夾,喊了聲:“駕!”


    他胯下的那匹馬開始快速邁動起了腳步,在一溜煙塵中衝了出去,而屬於許朝陽的人生,屬於他自己在軍分區的人,也將於從抗大畢業之後,正式開始……這次,也有人叫他‘首長’了。


    第二卷——終!


    那是誰啊,32張月票?我到底看見了什麽!那是幹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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