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大賭坊的記錄,可以看出,這明顯是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案件。


    堂下兩人,一人說自己被對方撞了,索賠一萬靈石,一人說自己沒撞,反而是做好事去扶他,要對方賠他名聲費。


    兩人你我來往,唇槍舌劍,分毫不讓,最後更是形成了互罵,從三歲罵到了三百歲,竟一句都不帶重複的。


    而大賭坊竟也不吝繁瑣,將兩人的對罵過程一字不差的記錄,力求一個真實性。


    不得不說,開賭坊開到這個程度,也確實是有誠意了。


    “他們該不會是演戲的,主動找茬,為的就是他們的賭金?”


    “他死定了!”


    葉塵眸光閃了閃,戲謔道,看堂上之人如看死人,小小元嬰也敢摻和到大寇之間的事,真是不知死活。


    “忒,兀那小子你說什麽?小小元嬰毛都沒長齊,也敢在我罪淵城大放厥詞?”


    忽然,一旁一個明顯是跟著家裏人出來看熱鬧的元嬰修者怒目看來,顯然對葉塵很是不屑。


    葉塵大怒,自他進入進入罪淵城以來,事事不順,先是差點被人騙了,再是差點被人殺了,現在,連個元嬰境都敢指著他的鼻子罵?


    這口氣要是忍了,他就不是個男人!!


    “葉塵,冷靜!”


    “這位小哥說的倒也沒錯,罪淵城中的大寇無不是聲名鼎盛之輩,霸絕一地之雄,他們或許手段詭譎,心中布滿陰險算計,卻也有自己的驕傲,不至於輸不起。”


    “堂下兩人想試探那個城主的手腕是真的,但他們之間的爭端應該也是真的。”


    花飛絮眉頭微皺,對葉塵越加不喜,冷喝道。


    葉塵這才看到那個元嬰境後麵的兩個煉虛,心神一緊,嚇出渾身冷汗,訥訥不言。


    “哈哈,這位姐姐才是聰明人,敢問芳名?”


    那個年輕人顯然才是真正的寇二代,雖然隻有元嬰境修為,卻衣著華麗,氣態斐然,那兩個煉虛更不似他的家中長輩,而好似……隻是跟班一般?


    “奴家姓花,萬花樓地界人士,家中母親多病,父親好賭,弟弟求學,不得已之下才誤入歧途,期盼著有哪位好哥哥能拉我一把……”


    花飛絮嫣然一笑,美眸輕眨,似長了勾子般,能把人的魂都給勾過來。


    雖然她以秘法掩飾了真容,改形換貌,但女子愛美,顯然不可能把自己變得太醜的。


    年輕人聽聞此言,立時心頭發緊,原以為這個姐姐人美心善,卻不想竟是個中老手?


    他大感吃不消,連忙打個哈哈,拉遠距離。


    花飛絮挑眉,這個年輕人,倒是有點意思。


    “就是你撞的我,還不承認?”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老子扶你反倒訛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狗!狗!狗!”


    “……”


    堂下,那兩個化神境明顯吵至白熱化了,已經詞窮,但就在兩人眼中殺機一閃,即將以打代吵時。


    忽然,兩人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麽,盡皆偏頭,眼神不善的盯著堂上之人:“城主大人,你來說說,我們誰對誰錯?”


    古寒一怔,他的茶才燒第三泡呢,這就不吵了?


    他收起二郎腿,“嗯哼”兩聲,定了定心神,既然不吵了,那便開始辦事吧:“堂下何人,所來何事?”


    堂下兩人一愣,他們吵生吵死,吵的嗓子都快生煙了,結果你在上麵翹著二郎腿喝著茶,直到現在還問我們所來何事?


    這是一點都沒將我們放在眼裏啊!!


    兩人氣的吐血,但仔細想想,冒似自己也沒把這個新城主放在眼裏,一到城主府就開始吵架了,也沒說個具體緣由,對方摸不清狀況也是正常。


    堂下甲強忍著怒火道:“城主,今日我在街上修煉,此人突兀出現將我撞倒,讓我受傷事小,壞我修行事大……讓他賠我個一萬塊靈石不過分吧?”


    古寒連忙點頭:“不過分不過分,太不過分了……那個誰,他要你就給他唄?”


    堂下乙震驚:“城主,我沒有撞他,憑什麽賠?我非但沒有撞他,反而是看他修煉出了差錯,栽倒在地,特去想將其攙扶起來……”


    “我這是在做好事,大大的好人啊!此人無故冤枉我,壞我名望,我索賠個兩萬靈石,也很合理吧?”


    古寒動容:“合理!很合理!原來是好人,差點判錯了,那個誰,人家好心救你,你為何誣告?還不趕快賠錢,謝你的救命恩人?”


    堂下甲眸子微眯,他本以為這個城主敢揭招募令,入主城主府,必是有幾把刷子。


    卻不想竟是個牆頭草,哪邊吹風往哪邊倒?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城主大人,您錯了,試想一下,若不是他撞的,他為何要來扶我呢?”


    堂下甲笑嗬嗬的說道。


    古寒一怔,煞有其事的點頭,看向堂下乙道:“是啊,如果不是你撞的,你為何要去扶呢?”


    此言一處,堂外傳來無數喧嘩,巨大動蕩。


    他們此刻也看出來,那個城主隻是個攪屎棍,胸中並無大誌了。


    “不是你撞的,你為什麽要去扶?”


    “嗬嗬,什麽城主,可笑可笑!”


    “老子要是堂下乙,光是這句話,就非得將他活剝了不可!”


    “贏了贏了,今天是第三天,他不可能活過第三天……哈哈,大賭坊準備好賠錢吧!”


    “……”


    眾大寇議論紛紛。


    那個瘦骨嶙峋的老人更是喜不自勝,從他放棄殺葉塵而來看這場升堂,就知道他下了多少注了。


    這要是贏了,幾年都不用開工了啊!


    “狗屎城主,要是你真有點本事,判的公允,就算老子輸了都心甘情願!”


    “但就這樣判案?實在可笑!”


    瘦骨嶙峋老者譏諷冷笑。


    大寇雖然無惡不作,惡貫滿盈,但並非他們就不講道理,不通人情了。


    隻是他們的講的道理不是世俗的道理,通的人情不是世俗的人情罷了。


    而是講的是自己的道理,通的是自己的人情。


    他們其實對罪淵城有沒有城主並不感興趣,感興趣的隻是,那個城主有沒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


    可……眾口難調啊!


    一個人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道理與人情,於是便總有大寇對城主不喜,而不喜的結果自然是……打殺了!


    這,便是罪淵城之所以數百年都沒有新城主的原因。


    現在,顯然,古寒這個新城主,便讓罪淵城的眾多大寇,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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