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輩子也沒穿過麻布粗布以外的衣服。


    隻以為這是什麽昂貴的布料。


    “阿奶,布怎麽還是幹的呀,阿奶你們沒洗臉嗎?”江福寶看著阿奶手裏的毛巾,一點都沒濕,她滿臉疑惑。


    “這麽好的東西,福寶用就好,另一塊阿奶給你收起來了,咱們用麻布就行。”


    張金蘭柔聲回答著孫女。


    江福寶抬起頭。


    隻見昨晚她掛在牆上的毛巾。


    此刻又變成了兩塊麻布。


    依舊是之前用的。


    黑乎乎,髒的洗不幹淨。


    江福寶立馬癟著嘴巴,雙手交叉在胸前,帶著哭腔說:“我不管,麻布洗的臉疼死啦,你們不用,福寶也不用,那就一起疼吧,疼死我吧——”


    “瞧瞧,小嘴巴怎麽撅的那麽高,好好好,阿奶把白布拿出來,咱們都用,好不好?小氣包,真拗不過你。”


    張金蘭哪裏受得了這招。


    直接投降。


    江福寶這才露出笑容來。


    等麻繩上掛好毛巾後,她才拿起牙刷,準備洗漱。


    “娘,這到底是啥呀?白乎乎的,聞起來怪香的,難不成是花蜜?那也不對啊,這也太白了,我剛嚐了一口,甜滋滋的,不會是吃的吧?”


    江福寶正疑惑裝牙膏的竹筒哪去了,剛好孫平梅拿著竹筒走了過來。


    “你這饞貨,怎麽什麽都敢吃,這要是有毒怎麽辦,一輩子你就栽在你這張饞嘴上了!”


    張金蘭奪過竹筒,指著兒媳罵罵咧咧。


    罵的孫平梅頭都不敢抬。


    “阿奶,這是牙膏。”江福寶看不下去了,她昂起頭,對著阿奶說道。


    “牙膏?什麽是牙膏?”張金蘭自然沒聽過。


    她捧著竹筒左看右看。


    詢問起孫女來。


    “是白胡子老爺爺在夢裏告訴我的,他說用這個刷牙,牙齒會白白的,還不會牙疼呢。”


    江福寶胡謅了一句,她伸著胳膊,從阿奶手中拿走竹筒。


    然後用牙刷沾了點牙膏往嘴裏刷,一會功夫,白沫沫就出來了。


    把張金蘭和孫平梅都看呆了。


    刷完牙,江福寶漱幹淨嘴巴,拿起軟乎的毛巾,開始洗臉。


    可惜她的手太小,擰不幹毛巾。


    隻能求助阿奶。


    “阿奶,幫我擰幹,對了,阿奶,隻有這一根牙刷嗎?”


    她明明放了三根呀。


    怎麽隻看到一根。


    “還有兩個呢,被阿奶收起來了,等福寶以後用。”


    果然.....


    江福寶撇了撇嘴。


    被她猜中了。


    “阿奶和爺爺也用,過幾天我讓白胡子爺爺再送點來.....唔——”


    話沒說完,就被阿奶捂住嘴巴了。


    “噓,福寶不能亂說,做人可不能貪心,不然白胡子老爺爺會不高興的,知道嗎?”


    等孫女點頭,張金蘭才放開手。


    “阿奶,那你們也用牙刷,不然我還說。”


    脫離阿奶的魔爪,江福寶叉著腰。


    毫不畏懼。


    “你這孩子!罷了,都聽你的,阿奶把牙刷拿出來,明天跟你爺爺一起用。”


    怕孫女再說出什麽大不敬的話來。


    張金蘭隻好妥協了。


    得逞的江福寶,端起碗,坐在專屬的小椅子上,開心的吃起雞蛋羹。


    “嬸子——”


    門口傳來呼喊聲,話音落下,一個大木樁率先進門。


    又長又粗。


    跟電線杆似的。


    木樁下麵,有兩個年輕漢子扛著。


    正是馬春霞的兩個兒子。


    江立文和江立武。


    “哎喲,這是幹啥,咋扛個木頭來了,不是辰時初才到幹活的時辰嗎,你們來的太早了。”


    張金蘭被巨大的木頭嚇了一跳。


    “嬸子,我聽二勇說,你們家急著蓋房子,可是再急,地樁也得打好了,房梁更是得曬的透幹,要是木頭曬不幹,容易長蟲,到時候爛掉怎麽辦,危險的很。


    剛好我家永平也在相看姑娘,家裏宅子小,屋子不夠住,年前娘就讓我們開始準備木頭了,先緊著你們家用,到時候我們再砍,我們家不急,隻要年尾蓋好就行。”


    兄弟倆放下木頭後,江立文解釋道。


    “那感情好,等我家房子蓋好,就讓大和二勇他們砍了木頭還給你們家。”


    張金蘭一點沒客氣。


    家裏房子蓋的確實急了,木頭幹不透。


    地樁也就打不好。


    原本她還想著提前準備,可曬半月的木頭哪裏比得上曬幾個月的。


    隔壁家的木頭送的真及時。


    “不用還,山上的樹多著呢,以後我們再砍就是,嬸子,那我們接著去搬了。”


    江立文鬆了口氣。


    送木頭的事,是他娘吩咐的。


    畢竟蓋房子不是幾日就能蓋成的。


    每人工錢一天十文,他們家得賺走隔壁家不少錢走。


    要不是關係好,這活計也輪不到他們兄弟倆。


    人情,自然的還。


    原計劃辰時初去山上砍木頭的幾人,也沒去了。


    木頭已經足夠。


    “既然如此,現在就挖地基吧。”


    江守家手一揮。


    幾人正式開工。


    路過的村民,偶爾有幾個走進來看熱鬧的。


    隻一天功夫。


    江家蓋房子的消息傳遍全村。


    “嗤,這福寶家,還蓋起屋子來了,訛了人家幾兩銀子,可不就有錢了嘛!”


    村口族長家。


    周改兒在飯桌上冷嘲熱諷的。


    “這怎麽叫訛人呢,那是周家自己不要臉,孫女與人無媒苟合,還敢找冤大頭成親,活該賠錢,要我說,福寶家要錢是應該的。”


    周改兒的大嫂周白雲的想法恰好相反。


    兩人都是周家村嫁過來的。


    自然知曉那日發生的事。


    況且兩個村子離得又不遠。


    “大嫂,你咋還胳膊肘往外拐呢,她家訛人都訛習慣了,之前來我們家搶了三十個雞蛋,和半兩銀子你咋不說哩,一家子壞種,早晚不得好死。”


    周改兒嗤笑了一聲。


    對著周白雲翻了個白眼。


    “你還好意思說這事,你要是管好三妞,她能來咱家鬧?整日捧著你的寶貝兒子,跟金疙瘩似的,閨女就不是人了?瞧瞧,四妞才五歲,被你打的鼻青臉腫的,爹!你也不管管她,哪有這樣當娘的,我都看不過眼了。”


    周白雲一把拽過罰站的侄女,抱在懷裏。


    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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