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睡凍著了,便把薄薄的被子蓋在肚子上。


    這才放心的繼續睡覺。


    時間很快就來到申時末了。


    看熱鬧的人,走了一半。


    留下來的都是家裏有錢,整日無所事事的。


    有七八個熟客,絲毫不懼江家鋪子給他們下毒,竟然還點了不少吃食,邊吃邊等。


    後院裏,陸管事殷勤的伺候著董瑋,生怕一個怠慢,董瑋就去知縣大人那告狀。


    而馮彪也留在這裏,給江家撐場子。


    張金蘭怕他餓著,特意給他和他的手下們做了吃食。


    幸虧今天鋪子生意格外的好,冰塊早在上午就被砸碎扔進缸裏了。


    中午兩個官差搜查時,冰塊已經全部化掉。


    隻剩下一缸冰冷的水。


    不然被看到,來源恐怕解釋不清。


    江福寶暗暗鬆了口氣,老天都站在她身後幫著她,有時候,她真懷疑,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大女主。


    自戀不過三秒。


    查案的官差就回來了。


    “管事,城中所有醫館藥鋪都已經查清,其中有五家藥鋪都在前幾日賣出砒霜,隻是量不多,買砒霜之人也不知道在哪弄來一張藥方,說是要拿砒霜入藥。


    因為官府有規定,所以賣出去的量很少,一份不足以致命,便沒當回事,隻是,五份加在一起,至少能毒死兩個人,這便是那人的指印。”


    砒霜管得緊,基本上買不到。


    除非因為藥用,才能在醫館和藥鋪買到,且買的時候,還得按下手印。


    所以一查一個準。


    江福寶注意到。


    此時的鄧紀良已經快嚇得昏過去了,他臉色蒼白,就好像剛下手術台的病人。


    臉上的表情,卻又帶著一絲僥幸。


    難不成,那手印不是他的?


    江福寶的猜想在一分鍾後應驗。


    十個手指頭都一一比對過了。


    統統不是。


    鄧紀良抖著嘴唇吐了口濁氣,沒等他放鬆呢。


    董瑋的話,讓他差點嚇尿了褲子。


    “陸管事,派人將鄧地主請來,另外,跟這位有關係的一並帶來比對,若是漏了人,在場要是有知道的,也可報上名字接著請。”


    這話,無異於堵死了鄧紀良的退路。


    城中,誰不認識他啊。


    跟在他屁股後麵混的幾個二流子,就那四個。


    不到兩刻鍾。


    人全來齊了。


    知情的鄧紀年臉色極其不好。


    他看了親弟弟一眼,眼神中包含了警告和失望。


    隨後,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去比對了手印。


    也不是他的。


    就連懷著身孕的鄧望舒也來了,她滿臉煩躁,要不是怕得罪官差,她早就發火了。


    直到,鄧紀良其中一個好兄弟嚇得落荒而逃。


    眾人才知道,買砒霜的,就是他。


    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哪能跑得掉。


    沒兩分鍾,他就被捉回來了。


    馮彪也幫了忙。


    一按手印,發現果然是他。


    “小的,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都是,都是他讓我買的,我不知道,別捉我,我不想死,不是我幹的,人也不是我殺的,我就是負責買砒霜,不關我事啊——”


    這人跪地求饒,褲子突然濕噠噠一片。


    一股子尿騷味飄到江福寶的鼻子裏。


    她皺起了眉毛。


    下一秒,一隻大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口鼻,力道很輕。


    不至於讓她憋到氣。


    正是董瑋。


    一下午的相處,兩人已經熟悉的很了。


    江福寶親切的叫他一聲董爺爺。


    董瑋也喊她小福寶,還邀請她以後來家裏玩。


    而右邊的鄧紀良,正在跟他的好哥們,狗咬狗呢。


    吵鬧聲越發激烈。


    留在鋪中看熱鬧的客人,眼睛都舍不得移開。


    這不比聽人說書帶勁。


    “住嘴!不許再鬧,鄧紀良,你還不如實交代,難道,非要逼我使用酷刑?來人呐,先杖打他二十大棍!就用這個柴火棍,最粗的那根。”


    管事就相當於縣衙的官差頭頭。


    負責管理整個連山鎮,是有資格審問犯人的。


    畢竟知縣管理幾個鎮子,太忙,不確定犯人是誰,就送到縣衙,是要被知縣怪罪的。


    陸管事還沒怎麽嚇唬。


    鄧紀良就跪在地上了。


    “我沒殺人,我讓他買砒霜,是,是想嚇唬一下江家,可我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就真的吃下去了,都是他自己找死,不關我事,跟我沒關係。”


    鄧紀良不敢供出他的大哥。


    隻能獨自扛下。


    他怕蹲大獄,便把罪全部推到已經死亡的馬五身上了。


    “你胡說!你明明告訴我,這個是假死藥,隻要喝了解藥就能恢複如初,是你花高價買來的,結果我大哥喝完就死了,你拿砒霜哄騙我們,虧我還拿你當好哥們呢。


    你讓我幫你監視江家,我日日守在鋪子外頭來回的走,生怕耽誤你事,我這麽幫你,你竟然害死我大哥,還想把罪名都推給他,大哥啊,你死不瞑目啊,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帶你一起的,都是我的錯啊。”


    馬六哭的傷心極了。


    大哥是他唯一的親人。


    現在也死了。


    他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大哥被汙蔑。


    於是,他把鄧紀良供了出來。


    真相,已經大白。


    鬧事之人被捉拿歸案,江福寶一家,也準備坐上牛車回家了。


    “二勇,平梅,你們兩個上來啊,傻站在門口幹什麽,順便把門鎖好。”晚霞都出來了,隻怕今天要趕夜路了,張金蘭催促道。


    “娘,對不起,是我的錯,之前說好的,我跟平梅留在鋪子裏看守著,可我第二天就吵著回去,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們夫妻倆守在這裏,哪都不去,今天要不是有馮彪和董山長幫忙,隻怕我們全家的命都沒了。”


    江二勇愧疚不已。


    他受不住媳婦纏他一夜,以為這是自家的鋪子,不守也沒關係,第二天晚上就回家了。


    誰知,今日鬧出這麽大的事。


    要是他那時候沒回家,一直在鋪子看守。


    也不會讓鄧家得逞。


    隻是,有一事他弄不懂,那鄧紀良明明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還讓官差重點搜查廚房。


    說明他肯定在鋪子裏藏了砒霜。


    想來個人贓並獲。


    可官差竟然沒搜到砒霜,那砒霜呢?


    江家人心有靈犀,都想到一起了。


    於是,他們看向唯一進過廚房的江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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