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也沒與海公公聊太多,很快就回到了禦書房。


    墨歸早就侯在了殿門口,景德帝見他衣著整齊,半點瞧不出打過架的樣子,隻有手指的關節處纏了兩圈繃帶。


    他腦海裏竟浮現出他將那袁家公子按在地上,揮舞拳頭的情形,不由自主地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瞪了墨歸一眼,沉聲道:


    “本事了,他們打架你不阻攔便罷,竟也跟著胡鬧,你是七八歲的小娃麽?”


    墨歸沒有為自己辯駁半句,抱拳道:“臣知罪,任憑官家處罰!”


    墨歸認錯認得如此快,讓景德帝都沒來得及準備訓斥他的話。


    朝墨歸翻了個白眼,景德帝負手坐到案前,道:“朕隻問你,袁三公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和昭慶設計好的?”


    偷個情竟然能將焰火點燃,景德帝不信袁三郎他們那麽蠢!


    墨歸雖然作抱拳行禮狀,但他身姿十分挺拔,盡管被景德帝懷疑,他也沒有半點畏縮。


    沉吟片刻,他回道:“官家聖明,臣做什麽都逃不過官家慧眼!”


    景德帝氣得直瞪眼,鬧出這麽大的事,這小子竟還如此理直氣壯,他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胡鬧!你既然知曉那袁三郎有斷袖之癖,為何不早與朕說,朕若知曉,難道還會糊塗地給方家丫頭賜婚麽?”


    他用力拍了一下桌案,聲音也變得冷厲起來:“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昭慶的主意?她將事情鬧成這樣,是想打朕的臉麽?”


    墨歸絲毫沒有被景德帝的憤怒震懾到,他皺了皺眉,平靜地回道:


    “官家,臣與昭昭都沒有要瞞著您的想法,我們之前也並不知袁三郎的癖好,隻知道他求娶方姑娘的動機不純,所以昭昭才會請皇後娘娘阻止這門親事,若昭昭想要與您對著幹,就不會請皇後娘娘勸說您了!”


    景德帝看了看墨歸的表情,見他眸光堅定,沒有半分雜色,感覺他不像是在撒謊。


    可他們既然不知道袁三郎的癖好,又如何知道他動機不純,這讓他越發不解起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仔細講來!”景德帝肅容道。


    “是!”


    墨歸正了正神色,回道:


    “袁三公子救下方姑娘後,不顧方姑娘的意願便當眾說要對方姑娘負責,之後大張旗鼓去方家求親,還找了左老王妃和方家的姑奶奶說媒,昭昭覺得方家姑奶奶如此上心這門親事有些蹊蹺,臣便幫忙多留意了一二。”


    墨歸並沒有隱瞞他與沐雲書做的那些事,從調查方錦詩開始,將發現孟萱背著離家的夫君珠胎暗結等事全都講了出來。


    隻不過他們雖然查清了方錦詩的目的,卻沒有查到袁家的目的,因此他們才不敢貿然將這件事告訴官家,以免袁家有防備,最後讓官家難做。


    至於今日東街蹴鞠場之事,的確是他們給袁朗設的陷阱,因雲書從一些零散的線索中推斷出了一種可能,就是袁朗無法碰觸女子,才會與方錦詩合作,誘騙方蓉嫁去鈺穀關。


    為了證實這個猜測,他們分別給袁三郎和與他十分親近的鄂四郎送了消息,以對方的名義約他們去蹴鞠場的倉庫相見,若他們不是那樣的關係,收到紙條後定會疑惑不解,可他們沒有露出半點質疑之色,急匆匆便跑去赴約。


    應該是忍了許久的緣故,兩人來到幽暗的倉庫,借著微弱的燭火瞧見牆壁上懸掛著的春宮圖後,再沒能克製心中的欲望,幹柴烈火地滾在了一起。


    墨歸等人與他們隻有一牆之隔,兩人在裏頭發出的聲音,盡數落進了他們的耳裏。


    證實了袁朗的確為了騙婚才求娶方蓉,墨歸怎能就這樣叫兩人輕易離開,於是便點燃了焰火,引來了眾人,便有了後來的事情。


    聽了這些話,景德帝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孟萱和袁三郎自己做下無恥之事,竟想要賠上方家丫頭的一生為他們遮掩,簡直混賬!


    他甚至想稱讚墨歸和方公子等人打得好,這種滿腹髒汙的畜生,當街打死也不為過!


    墨歸看了一眼滿麵怒容的景德帝,接著道:


    “官家,那袁三公子不僅要算計方姑娘的婚事,他與那鄂四郎私會時說,若方姑娘成親後不聽話,他就會想辦法讓方姑娘永遠說不出話來,等方姑娘離世後,他會與世人說自己放不下亡妻,不會再娶,那樣,他就可以與鄂四郎永遠逍遙地在一起了!”


    聞言,景德帝憤怒地拿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對海公公道:


    “海大富,你現在就去把那畜生丟出太醫院,朕的太醫不給禽獸醫病!”


    袁朗還沒有對方姑娘下手,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因他一句話而定他的罪,但官家下旨不許太醫給袁朗治病,旁的大夫就更不敢給他醫治了。


    海公公默默搖了搖頭,袁三公子啊,能不能撐過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因為墨歸完全沒有對景德帝隱瞞,景德帝雖然氣他自作主張,但也知道對付袁朗這種人,是要用些非常手段才能懲治的。


    這件事傳到袁老將軍那邊,袁老將軍也會因羞愧收斂一些傲慢的態度,對他來說,並沒有壞處。


    雖是如此,卻也不能太縱容墨歸胡鬧,他冷著臉敲了敲桌案道:


    “去領二十……三十板子,另外十板是你替昭慶受的,她知情不報,與你一起胡鬧,也該受些教訓!”


    這懲罰說清也清,說重也重,端看打板子的人如何下手。


    景德帝將此事歸為胡鬧,下頭的人自然不敢對墨歸下手太重。


    墨歸彎了彎唇,單膝跪地道:“臣,領罰!”


    景德帝還沒見過領罰也會如此開心的,是因自己能替昭慶受罰而高興吧,臭小子知道護媳婦,還算不錯!


    他又想起了孟萱的那個孩子,蹙眉問道:“可查到那孩子的生父是誰了?你們打算要如何解決這件事?事關皇後聲譽,你要謹慎一些!”


    “昭昭準備等江浩將軍回來,將這件事的處置權交給江浩將軍,臣也覺得這樣最為妥當!”墨歸道。


    景德帝哼了一聲,“昭慶說什麽你都覺得對!”


    雖然打趣了一句,但景德帝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道:“那就等江浩回來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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