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水裏動手腳的計策是師爺給安縣令想出來的,他怎麽可能去尋真的大夫讓大夫揭穿酒水有問題!


    於是他尋了個麵生的牢頭,給了尋了衣裳,讓他冒充大夫,並交給他一番應對的話術,讓他萬不能露怯。


    牢頭突然被安排這樣一份差事,怎能不緊張,可師爺有令,他也不得不從,隻能換上衣裳,垂著頭跟著師爺來到了吳非衣的住處。


    進門後,師爺便向彭侍衛介紹道:“這是我們城裏有名的大夫,彭侍衛讓他去給小吳大人把個脈吧,看看到底害了什麽病!”


    說著,便要引著“大夫”往裏麵走,卻被彭侍衛伸手給攔了下來。


    “師爺,我們小吳大人畢竟是女子,您入內室實在不合適,大夫還是我帶進去吧,您先回去歇著,有什麽事我會通知您的!”


    師爺並不情願,但看到彭侍衛那嚴肅的表情,還是縮了下脖子,點頭道:


    “那……那好吧,在下會派人守在外麵,有事您知會一聲就是!”


    落下這話,他便緩步退了出去,在門外安排衙差盯緊吳非衣和彭侍衛,這才快步來到安縣令休息的房間,稟報道:


    “大人,屬下已經尋好了大夫過去,您不必擔心!”


    安大人剛換了一身衣服,想起剛剛被吳非衣吐了一身的畫麵,心裏還泛著膈應。


    “那麽點藥粉就把她折騰成這樣,真是不中用!”


    師爺笑著道:“大人,女子身子嬌軟,受不住也正常!”


    他在“嬌軟”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聽起來極其下流,卻惹得安大人開懷地笑了起來。


    “行了,知道你心急,等偽裝好他們墜崖殞命,那小吳大人就是你的了!”


    師爺激動地朝安大人行了一禮:“此生能追隨大人,真是屬下最大的福氣!”


    此時的師爺還不知道這福氣就是在今夜不得好死!他腦子裏爬滿了淫蟲,隻想著怎麽將這個大奉第一女官囚禁在自己身邊,供自己享用。


    安縣令想得則要多一些,鄂侯那邊又讓他們加緊收鐵器,他猜想鄂侯和大長公主是真的要起事了!


    這些年的籌謀,糧草武器這些自不用愁,但大長公主這邊還缺一樣最要緊的東西,那就是起事的借口!


    畢竟縱觀曆朝曆代,沒理由就挑起戰爭的失道者,都無法贏得最後的勝利。


    可這起事的借口是什麽呢?是否真的能贏得民意,取得天下?


    安縣令沒辦法不擔心,他選擇跟隨鄂侯,腦袋就別在了鄂侯的褲腰帶上。


    他正打算跟師爺討論一下這件事,卻忽地想起派去給吳非衣“醫病”之人,一直沒有回來報信。


    他蹙眉盤著手中的核桃,對師爺問道:


    “已經兩刻鍾了吧,你的人怎麽還沒回來?還真會瞧病不成!”


    師爺一怔,也發現有點不對勁,忙道:“大人別急,屬下這就過去看看怎麽回事!”


    師爺片刻都不敢耽擱,疾步穿過縣衙庭院,來到了吳非衣所住的地方。


    見自己安排的衙差還守在院子裏,師爺鬆了口氣,上前問道:


    “怎麽?大夫還沒出來麽?小吳大人的病情到底怎麽樣了?”


    兩個衙差聞言對視了一眼,詫異回道:


    “師爺,大夫一炷香前就離開了,他沒去找您麽?”


    “離開了?”師爺擰起了眉頭,這小子辦事怎麽有頭沒尾的,雖然是假大夫,也得與他說一聲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啊!


    心裏忽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他眼珠一轉,朝著屋子裏喊道:


    “小吳大人,您可休息了?現在好些了嗎?”


    隔了一會兒,裏麵發出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勞煩師爺掛記,已經好多了,不必擔心!”


    聽到吳非衣的聲音,師爺鬆了口氣,笑道:“沒事就好,那您好好歇著吧!”


    說完這話,他便打算去找那牢頭詢問情況,可走出幾步後,又想起一直沒聽到彭侍衛的聲音,轉身對兩名衙差問道:


    “彭侍衛人呢?一直在裏麵沒出來麽?”


    兩個衙差賤兮兮地笑了笑,點著頭道:“可不是,一直在裏麵沒出來,我都不知道當侍衛還有這好處,以後咱也去給女官當侍衛!”


    師爺本也跟著笑了兩聲,可他又側耳聽屋裏的動靜,發現屋中實在是太安靜了,兩人不管做什麽,總該發出些聲響才對。


    這般想著,師爺又退回到窗前,朝屋子裏道:


    “哦,卑職差點忘了,小吳大人,我們安大人為您備了些本地特產,要不讓彭侍衛隨卑職去取一趟?”


    “今兒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說吧!”吳非衣虛弱回道。


    聞言,師爺的眉頭就是一皺,他說了這麽多話,彭侍衛怎麽一句話都沒有回?


    心中一慌,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他掀起簾子就邁進了屋子裏。


    一進門,他便看見吳非衣披著衣裳坐在桌案邊,有些尷尬地行了一禮。


    “卑職……卑職一直沒聽到彭侍衛的聲音,擔心他出了事,所以……所以進來看看!”


    吳非衣冷沉著臉朝床榻上瞥了一眼,道:“彭侍衛適才也有些不舒服,我便讓他在小榻上先睡一會兒!怎麽,不可以麽?”


    師爺被吳非衣的氣勢嚇了一跳,本能後退了一步:“小吳大人說笑了,怎會不可以!”


    他正想退出房間,忽地意識到自己怎麽就被一個娘們給嚇唬住了?


    她雖然是京官,可現在是在佛州啊,山高皇帝遠,以後這天下還不一定誰做,他怕個什麽勁兒!


    想到此處,他猛地挺直了腰板,轉身便朝躺在榻上的人大步而去。


    將人轉過身後,師爺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顫著唇道:“怎麽……怎麽是他?”


    躺在床榻上的人當然不是彭侍衛,而是進門就被彭侍衛敲暈的假大夫。


    吳非衣怎能不知道安縣令宴無好宴,願意赴宴,就是想演這出發病尋醫的戲碼。


    酒菜幹淨不幹淨,安縣令比誰都清楚,她突然腹痛,安縣令根本不會懷疑。


    大夫進門後,他們便合力將他敲暈,他善於繪畫,在市井中又學過易妝之術,將彭侍衛打扮得與那大夫神似沒有太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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