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嗯,娘親在


    就在陳軟準備打開虛影玉盤,將母女相見的一幕,分享給穆玉芽的時候。


    正在吃糖的小家夥卻猛然抬眸,她感受到了有一道似是血脈相連的氣息,很近,很近。


    嘴裏鼓搗的糖塊,嚼都沒有嚼就咽了下去,也不怕把自己給噎死。


    小姑娘手中捏著糖紙,時間在那一瞬間似停滯,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開門去看看吧。”


    陳軟在一旁輕聲提醒著。


    她算是看出來了,外麵的君姐肯定是又慫了,這個時候還是要讓小姑娘主動出擊,才是最好的選擇。


    北晚恍然,小短腿從高椅子上躍下,步伐快速帶著欣喜的朝著門口奔去。


    陳軟安靜的站在角落,順便看了一眼看著被人接通的虛影玉盤,然後……


    就瞧見了,一個虛影玉盤裏,冒出了四個擠來擠去的人頭。


    陳軟:!??


    不是,為什麽這些人在宗門了!!!


    秦阿財、白此情這兩人為什麽也都回去了!


    白此情:你又不給聯係我,不回來蹭穆玉芽的虛影玉盤,我去蹭誰的?


    秦阿財:影錄石的錄播,哪裏有虛影玉盤的直接觀看好!


    陳軟:……好有道理。


    四人也是都知道現在這個場麵他們不能說話,偷偷看母女相認的戲碼就算了。


    若是開口破壞了氛圍。


    叉出去,弄死!


    不過還好,他們蒼炎城的有一套手勢暗語,一般來說是為了應對一些突發情況的。


    但現在。


    若是北晚回頭,就會見到。


    一個個在她麵前成熟穩重可靠的叔叔姨姨,手忽閃的飛快,若是換成用嘴說話,估計要吵死。


    阻擋在母女兩人之間的門,被小姑娘急匆匆的拉開。


    正在外麵做好心理準備,剛要開門的君姝辭,瞧著門被人從裏拉開,不由得一陣緊張。


    屋內的光線並不明亮,沉重的木門拉開,些許的灰塵揚起,外麵的陽光盡數傾撒進來,在懸浮的灰塵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形狀。


    那些被陽光擁入懷的灰塵,流轉漂浮於空中,在陽光下宛若掉落凡間的碎星。


    而從小漂泊無根的孩子,終於見到了用盡力氣去尋找的人。


    北晚仰頭,清透明亮的黑眸中倒映出女子的容顏。


    不知為何,隻是見到她,鼻尖就一酸,眼眶裏控製不住,像是有淚要流出來。


    那是……她的娘親。


    真真切切,可以觸摸到,而不是幻境中的娘親。


    明明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可見到娘親後,控製不住的就是想要哭。


    好像在心中積攢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數湧上來。


    哪裏有一生下來就懂事不哭不鬧的小孩。


    隻是在一次次被人欺負,卻發現無人依靠,無人撐腰後,才明白。


    沒人庇護的孩子,苦和眼淚要往肚子裏咽。


    隻能拚命的爬,拚命的去找活路,背負著早早壓下來的重擔,一遍遍告訴自己,長大就好了。


    師兄和師尊很好,但師尊像是長輩,師兄像是兄長,不是爹爹和娘親,他們誰也代替不了誰。


    而現在,她見到自己的娘親了。


    隻是,她可能已經錯過了想要無憂無慮去當一個孩子的階段。


    可還是慶幸,見到了娘親。


    小姑娘眼眶微紅,許是很久沒有哭過了,居然都已經不好意思去哭,麵上卻揚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


    君姝辭目光宛若定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她想要伸出手,可又害怕會冒犯到孩子。


    隻是看著眼中似有萬千情緒望著她的孩子,君姝辭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喚了一句:


    “小崽……”


    兩個字,讓北晚眼中的淚徹底抑製不住,在師尊和師兄們麵前堅韌,似乎什麽都不懼怕的孩子。


    在這一刻,僅僅是因為一句“小崽”徹底潰不成軍。


    君姝辭慌了,就在她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


    那小姑娘卻像一個小炮仗,直接撲了過來。


    君姝辭瞳孔驟然縮緊,身體卻很誠實的彎腰伸手將小姑娘抱了個滿懷。


    那一刻,身體裏缺失已久的某處似乎被填滿。


    時光流轉,曾經最為親密的兩人,終於再次相擁。


    君姝辭沒有說話,北晚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緊緊的抱在一起。


    君姝辭的手抬起,像是在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極為輕柔的撫著孩子頭發。


    感受著右肩上傳來的濕潤感,君姝辭的手一頓,心髒處傳來刺痛。


    孩子哭了。


    她想要給孩子說,娘親在。


    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原來人在情緒複雜到達極端之際,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娘親……”


    小姑娘貼著娘親,純淨的嗓音帶上了幾分因為哭過後的喑啞,滿滿的盡數都是依戀。


    君姝辭發誓,這一聲“娘親”,將是她這一輩子最難忘的聲音。


    “嗯,娘親在。”


    話難開口,可一但開了口,就沒有了束縛。


    “娘親和爹爹沒有不要我們崽崽,沒有不要崽崽,沒有。”


    “一路上找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是爹娘沒用。”


    君姝辭害怕,害怕孩子會怨恨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孩子會埋怨他們的準備。


    他們有苦衷沒錯,可有苦衷,也不是孩子一定要原諒他們的理由。


    小姑娘已經不哭了,小腦袋趴在娘親的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像是在貼貼。


    一雙白淨帶著薄繭的手,輕輕環繞著娘親的頭發,聲音很輕,帶著依戀的說道:“沒有,娘親和爹爹很好。”


    北晚不會怨恨,若是可以,誰願意和家人分開。


    她從爹娘留給她的儲物手鐲中那些東西,就知曉,娘親和爹爹,甚至是當時蒼炎宗的叔叔姨姨,都在期待著她的降臨。


    為什麽要去怨恨愛自己和自己最親近的人,而將那些罪魁禍首模糊掉。


    “是那些人的錯,不是爹娘的錯。”


    孩子的話輕輕的,卻給了君姝辭極強的心安。


    小姑娘聲音帶了些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令她開心的事情,小姑娘悶悶的聲音在君姝辭的耳邊傳來。


    “不是爹娘的錯,雖然爹娘不在,但我遇到了好多好人。”


    “小時候是阿奶將我撿回去的,阿奶去世後,遇到了師尊和師兄他們,後來認識了錢玥幹娘,還有雲織姐姐,他們都可照顧我了。”


    “當時四師兄還總是欺負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四師兄可別扭了。”


    “修煉陣法有時候鑽研的頭有些疼,可當鑽研透徹後,可開心了。”


    小家夥的語速不快,娓娓道來。


    讓人從聲音都能感受到她的對曾經照顧過她的那些人的喜愛,偶爾也有一些煩惱和受傷的時候。


    北晚這次沒有隻報喜不報憂,若是一件煩心和遭受過的罪都不說,怕是娘親他們還會擔心。


    可若適當說兩件,有些事情也就不會被提起。


    長大了,更懂得要如何掩飾了。


    小家夥眼瞼微垂,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四歲半那年的事情,沒有必要再去提起,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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