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殊途同歸


    我很久都沒回去看望過爹娘了,不是不想回,而是每次回去,就忍不住跟母親哭訴秦湛對我如何冷淡,讓她煩心。


    加上我整日為他愁眉不展,吃不下睡不好,整個人清瘦的不成樣子,母親見了我總會擔憂落淚。


    為此母親去求過聖上兩次,讓聖上幫忙從中勸和。


    誰知秦湛覺得我是在給他施壓,對我越發冷漠。


    ……


    剛出門,就撞上了退朝回來的秦湛。


    沒想到他今日回來這麽早,清冷俊美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看到我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一抹驚訝。


    “你要出去?”


    我今日穿了一身鮮豔的紅色外衫,因為我想騎馬,就特意搭配白色束腳長褲。


    束腰將我纖細的腰身裹的盈盈一握,頭發束起一頂發髻,發髻上箍著我最喜歡的金飾和顏色豔麗的寶石珠翠。


    華麗的衣衫襯托得我高貴無比,明豔動人,一顰一笑皆是靈動,更多了一份女子少有的英姿。


    這是我以前的樣子,我不是不好看,相反我繼承了公主母親絕美的容貌,性子中又帶著大將軍父親的颯爽,是皇族中一頂一的美人……


    隻是再美,秦湛也不喜歡。


    秦湛雖出身富賈之家,卻最不喜奢華之風,以前我為了迎合他口味,將色彩豔麗的衣衫全都換成了他喜歡的淡藍色、綠色。


    看起來是清新淡雅,可平淡如水不符合我熱烈如火的性格!


    我坦然的迎著他的目光,淡淡說了一句,“對,出去逛逛。”


    若是以前,我要躊躇半晌找好理由央求他陪我回去,他多半以公務繁忙為由拒絕,最多也就是讓下人幫我準備些禮物帶過去。


    今天我連去哪兒都懶得告訴他,徑直從他麵前走過。


    秦湛微微側轉過身子,對我愛答不理的樣子有些訝異,忽然從身後叫住了我,語氣一如往常的冷淡疏離,“要去哪裏?”


    他不是關心我去哪兒,不過是怕我回去跟爹娘哭訴罷了。


    我輕描淡寫的丟了一句給他,“說了隨便逛逛。”


    “聽下人說你剛才打了孫嬤嬤一巴掌?”


    秦湛聲線不悅的說,“梁意晚,你昨夜還沒鬧夠,今日又把氣撒在奶娘頭上?”


    我停下腳步,冷笑著回頭看他,“狀這麽快就告到你這裏了?”


    他臉色顯得有些不悅,沉聲道,“梁意晚,你有什麽不滿直接與我說,不要攪合到家宅不寧,讓爹娘憂心!”


    “我和你說了呀,和離。”


    我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望著那張豐神俊朗的臉漠然一笑,“是你不肯。肯了不就行了?以後再沒有人讓你家宅不寧,你我皆大歡喜。”


    “你……”


    他深邃的眸子裏陡然湧上一抹冷峻,剛要說什麽忽然臉色擰了擰,抬手捂住了胸下。


    “少爺又胃痛了?”


    他的隨身小廝秦二丁忙上前攙扶,埋怨的說,“早上非說粥水和小菜不對味兒,就是不肯多用一些,如今好了,胃裏空空的又犯了老毛病!”


    我啞然失笑,他刁鑽的胃口是我一日三餐精心養出來的,可惜我現在不想養了。


    秦湛臉色黑了黑,吩咐道,“行了,去……隨便弄些熱熱的粥水來。”


    若是以前,我早已撲上去對他噓寒問暖,親自準備好一切。


    可現在,他怎樣都與我無關。


    反正家裏下人多的是,他想要什麽沒有?


    果然心態一好,整個人都舒坦了,我懶得多說什麽,帶著清風霽月就走。


    二丁在背後鬱悶的嘟囔道,“少爺,少夫人日日為你準備早膳你是吃慣了,再吃廚子做的才覺得不對味兒。誒,少夫人今日裝扮的可真好看……人家到底是郡主,就適合穿那些華麗的衣裳嘛!您瞧,少夫人今兒怎麽光彩照人的!”


    “多嘴。”


    秦湛冷冷嗬斥了一聲,直到我走出郡馬府,他才轉身回去。


    ……


    出門心情大好,我讓清風去要了一匹駿馬過來,利索的翻身上馬,讓她倆坐著馬車跟著我。


    很久沒有享受過這麽燦爛明媚的陽光了,仿佛驅散了心裏所有的陰霾。


    我抬手揚鞭促馬,“駕!”


    爹爹是威武大將軍,親封一等公侯,膝下卻隻有我一個女兒,所以從小就把我當作男孩子培養,騎馬射箭無一不通。


    隻是秦湛喜歡文靜端莊的女人,上一世我再沒有騎過馬,更別提在操練場上和我爹的那些副將們張揚恣意的比試身手。


    回公主府才知道爹爹在郊外的軍營操練親軍,為皇家一年一度的夏日圍獵做準備。


    娘親怕爹爹吃不好,便跟過去在軍營附近的別院照顧他的起居幾日。


    更好,我很久沒去過軍營了,一想到能在草場上恣意縱馬我簡直心花怒放,二話不說趕了過去。


    “駕……駕!”


    一出城門我就把馬策的飛起,開心的揚起馬鞭大叫,“呦吼……”


    “郡主!”


    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蔚然驅趕馬匹上前與我並肩而行,那張線條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


    我很久不出門,日日窩在郡馬府不見外人,他以為看錯人也不足為奇。


    “沈大哥!”


    我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揪了揪韁繩放肆的大笑。


    “來呀!看誰先跑到軍營!輸了的請酒喝!駕……”


    沈蔚然是我爹爹的少將,他出身將門,其父是曾與我爹爹一起浴血沙場的威遠大將軍,隻是因傷痛纏身不再掌軍。


    我和沈大哥從小認識,他比我大三歲,自幼在軍營廝混少年老成,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沉穩威嚴。


    從小一起玩的小孩子們都怕他,他也經常教訓我,我雖不怕他可嫌他不苟言笑還很凶,一直不怎麽喜歡跟他玩。


    可誰又能知道,這個從小對我就嚴厲的大哥,在我嫁給秦湛前就算翻臉也要阻攔我,也在我鬱鬱寡歡時想方設法見我一麵,默默的陪我飲酒聽我哭訴。


    也是因為他屢次勸我放過自己,上一世我幾乎和他斷絕了來往。


    重生一世,沈大哥才是我要格外珍惜的人。


    “意晚!”


    我的馬匹飛馳出去,甩了他一個馬頭,沈蔚然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聲線焦急的大吼,“你慢一些!小心……”


    “沈大哥,多日未見,你騎術不是變得這麽差了吧?”


    下馬後,我和沈蔚然牽著馬一前一後慢慢走著,打趣的伸過手去,“說好了,輸了的請喝酒,拿銀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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