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我不知道的事情


    “看你!”母親趕緊拉住他,又哭又笑的責備,“還要等到那位袁真人采了藥,咱們才能去呢,你急什麽!”


    爹爹拍了拍腦袋,嗬嗬大笑,“我這不是高興嘛!高興!意晚的眼睛要是好了,咱們府裏可要好好擺上幾桌宴席感謝那位道長,還有世勳這孩子!”


    榮世勳笑了笑,“伯父不要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隻是那道觀頗有些陳舊,住房不好,我已經派人前去打掃準備了。”


    母親含笑說,“相公你看,世勳這孩子可真是體貼心細呢……”


    後來我們才知道,榮世勳何止體貼心細,簡直就是財大氣粗!


    他去的時候那位袁真人已經準備出門雲遊,他愣是堵在道觀磨了人家兩天攔著不讓走,袁真人被他磨怕了,加上他主動要求重建道觀,這才答應了下來。


    原本隻要三萬兩銀子就可以修一座袁真人心目中的理想的道觀,可榮世勳直接捐了十萬兩銀子,要為袁真人修一座金碧輝煌的道觀!


    這下袁真人徹底感動,一來為這份難得的真情,而來重修道觀廣納弟子是他畢生的夢想,所以放棄了雲遊的計劃,帶著幾個土地親自上山為我尋找珍惜的藥材。


    十萬兩銀子對我們來說,不算很多,我為月舞贖身就花了五萬兩,但榮世勳為我做的這些,恐怕幾十倍幾百倍也還不清他。


    我心裏暗暗歎氣,這份情,讓我怎麽還?


    榮世勳走後,爹爹和母親完全被他感動,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起我來了,“俗話說千金寶易求,有情郎難得,意晚,他能為你做到這個份兒上,實在讓母親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依我看,要嫁就嫁這樣的好男人!意晚,爹爹是真心喜歡這孩子,你考慮考慮?”


    我心裏有些酸澀,勉強笑著搪塞,“要考慮也要等眼睛能看到東西才行啊,不過我答應你們,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我考慮有什麽用,榮國公根本不會讓我這個“聲名狼藉”,又嫁過一次的女人做他嫡長孫的孫媳婦!


    而我呢?


    不管我覺得榮世勳有多好,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都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就像我第一次見到秦湛時那種心如鹿撞,心跳瞬間失去規律,不知所措。


    可能那種感覺太深刻了,我的心髒出於自我保護,輕易不肯再為任何一個男人亂了節奏。


    但我忽然想試試,我覺得榮世勳是老天爺看我上一世愛的太苦,格外賞賜給我的。


    ……


    下午,一封書信送到了我的手裏。


    “冒昧邀請明珠郡主見麵,還望郡主見諒。”


    安靜的茶館包間,馮素柔親手為我倒了一盞茶,輕柔的把我的手放在了茶碗邊。


    我輕聲道謝,“素柔姑娘不必客氣,找我來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馮素柔默了默,遲疑的說,“我和榮世勳要訂親了,不知道郡主知道嗎?”


    茶有些燙手,我動了動手指搖頭說,“暫時還沒聽說……”


    “我們兩家門當戶對,長輩們都很看好兩家聯姻,家裏人都很高興。”


    馮素柔低下頭,唇角似乎含著羞怯的笑意,“素柔……也很喜歡榮公子,自從獵場上見過之後,素柔的心裏就再也沒放下過他的身影。”


    我唇角顫了顫,“是嗎?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很好很好。”


    “可素柔知道榮公子喜歡的是郡主。”


    馮素柔的聲音忽然哽咽了,緩緩握住我的手語氣哀求的說,“郡主,你能不能把他讓給我?”


    這讓我如何回答她!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人湧上心頭,我頓時沉默了。


    “有些事情他沒跟你說過吧?這些天他不顧榮國公的阻攔日日都來看望你,回了家還要頂著家裏的壓力,人都消瘦了很多。”


    看我不說話,馮素柔語氣心疼的說,“你不知道他有多難,我聽說榮國公差點兒跟他斷絕祖孫關係,這件事鬧的整個榮府雞犬不寧。”


    榮世勳不會跟我說這些,在我麵前他從來都溫柔如水。


    我知道他難,但不知道會這麽難!


    我心頭狠狠一顫,“素柔,你聽我說……”


    “郡主你先聽我說。”


    馮素柔流淚道,“他出去為你尋治療眼疾的大夫,回來後被榮國公帶去祠堂動用了家法,讓他在祖宗麵前跪著反省,直到答應訂親才讓他起來。


    可他硬是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都沒有鬆口,一天一夜水米未進,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這些、這些你都知道嗎?”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心頭無比震撼。


    上一世,我為了讓皇帝舅舅破格允準秦湛科考,跪了一天一夜,秦湛為了給傅婉兒一個名分,跪了三天三夜。


    我知道執拗的跪在那裏是什麽樣子的,仿佛世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孤苦無助,痛徹心扉。


    他竟然為了我也跪了一天一夜!


    “郡主,你和榮公子根本沒有可能在一起,榮國公他老人家不會答應他娶你進門的!”


    馮素柔繼續哭著說,“他對你那麽好,你忍心讓他為你受這些苦楚嗎?你這樣拖著他,知不知道會讓他失去什麽?你會讓他眾叛親離的!”


    我狠狠一顫!


    眾叛親離四個字如同一把刀子刺在了我的心口上,刺痛在心頭蔓延,迅速傳遍全身,我捂著心口暗暗咬緊了牙關。


    上一世我就是因為執著的愛上了秦湛,也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那是什麽滋味兒我能不知道?


    可我剛剛才決定試一試,以為這是老天爺賞賜給我的禮物,沒想到還沒過一個時辰,老天爺就要把禮物收回去了?


    ……


    “意晚,今日感覺好不好?”


    今天榮世勳來的有些晚,遠遠的就叫我。


    我正坐在花園裏聽著鳥語發呆,他過來走到我的膝前半蹲下握住了我的手,聲線輕柔的詢問,“可曾按時吃藥?頭又疼過幾次?”


    “挺好的,就是有些悶。”


    我有些不自在的抽回手,假裝輕鬆的笑道,“榮世勳,你不用上朝的嗎?整日往我府裏跑,不怕聖上斥責你不務正業呀?”


    榮世勳親熱的揉了揉我的腦袋,“笨蛋,我哪兒敢不去上朝!我早就跟聖上請了一月休假,陪你去治眼疾……一月不夠就再請。”


    我深深吸了口氣,“你不怕聖上罷了你的官呀!”


    “有什麽所謂?”


    榮世勳雲淡風輕的勾唇,“有時間陪著你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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