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一樣的味道


    袁真人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說那位?自然是他來了,貧道才來。”


    “他不是要回家鄉嗎,跟榮二叔來這裏做啥?”


    我驚訝的問。


    袁真人欲言又止,“那……你要親自問他才是。”


    我鼓了鼓腮幫子。


    “請袁真人賜藥方。”


    大夫恭恭敬敬的托著筆墨紙硯過來,打斷了我的話。


    好在我就是好奇問一句,並沒有特別想打聽那個奇怪的老人家什麽。


    “手……我的手……”


    斷手的兵士緩了過來,痛不欲生。


    我趕緊上前安慰,接過大夫手裏的紗布幫他裹傷口。


    隱隱感覺身後有人凝視著我,可回頭看又不見什麽人,也就沒在意。


    忙完了就跑去跟月舞一起熬藥,榮衡臣忽然沉著臉衝我招了招手。


    “小明珠,過來。”


    “來了!”


    我滿頭大汗的趕緊舉著煽火的扇子跑過去,“二叔忙完了?我正熬藥呢,啥事兒?”


    榮衡臣皺著眉頭打量了我一眼,


    “你看到了吧?真正的神機營並非你想象中那般好玩。”


    我呼呼給自己扇風,“看到了呀,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榮衡臣不悅的說,“今日試新製火藥傷了幾個,明日可能就有人死在炮火中。”


    我湊上前討好的給他扇扇子,


    “我也不是來玩的呀,二叔!你瞧見了,我和月舞都能幫忙,多個人多把手嘛!”


    榮衡臣老氣橫秋的教訓我,“血肉橫飛,你能受得了?萬一炸在你身上,你讓我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我反駁到,“那何伯伯都能來,為何我就不能?”


    榮衡臣默了一下,“他……你不要管他,不要胡鬧,一會兒我派人將你送回公主府去。”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賴的說,


    “好啊,把我送回去我還會再過來,接著在神機營門口守著,知道你肯答應為止。


    我要為世勳報仇,更要為將士們作出更多利害的火炮……


    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信,我不是來玩的,不是!”


    說著,我鼻子一酸,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世勳,你要是在世該多好啊,二叔看不起我是個姑娘家趕我走,世勳,二叔他欺負我……嗚嗚嗚……”


    “二叔哪兒欺負你了?二叔是為你好……”


    榮衡臣滿臉黑線,實在被我纏的沒辦法了隻好沉著臉說,“行了行了,你且在這裏待幾天吧,等沒耐性了跟二叔說,我立刻讓人送你回去!”


    “真噠?”


    看他鬆了口,我噌的一下跳了起來,抬手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謝謝二叔!”


    榮衡臣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背起雙手心事重重的走了。


    我暗暗鬆了口氣。


    走廊裏,何伯伯在隨從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丫頭,你不該留在這裏。”


    “嘖!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何伯伯!”我剛達成目的,不樂意的衝他哼了一聲,


    “我不用你多管閑事!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麽也來神機營了?”


    何伯伯怔了怔,緩緩道,“我……也不用你管。”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咱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我拿扇子拍了拍屁股,扭頭回去繼續熬藥。


    ……


    照顧傷員的重任被我和月舞主動承擔了過來。


    端茶送水、換藥漿洗,這些活兒看起來不重,可一天下來我也累的腰酸背痛。


    天黑了還有幾罐藥沒煮好,我看著火,月舞去清洗紗布,我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山裏的夜晚還是很涼的,我困倦的不想動彈就蜷縮起了身子。


    迷迷糊糊中身上蓋了一件衣服,感覺有人在身旁看著我,我掀了掀眼皮子嘟囔,“多謝……啊嚏!”


    突如其來的噴嚏把我弄醒了,誰知眼前站的人竟然是何伯伯。


    他緩緩開口,“累了?怎的在這裏睡著了?”


    “怎麽是你?”


    我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是來看我能撐到什麽時候的嗎?估計要讓你失望了,我不但不覺得累,還覺得精神百倍。”


    說著,我把衣服扯下來丟還給他。


    何伯伯接過衣服,卻又遞了回來,“披上吧,山裏風涼,比不得京城。”


    我確實覺得渾身發冷,又懶得回屋找厚衣服過來,便也不客氣。


    不過我還是有話要告訴他,


    “別以為送衣服給我就能讓我走,何伯伯,咱倆以後最好還是井水不犯河水。”


    何伯伯啞然失笑,頭上的黑紗輕輕晃動了幾下,


    “若是我不再說讓你走的話呢?”


    我傲嬌的挑眉,“那還能好好相處……啊嚏!”


    他佝僂著身子坐在桌前,側了側身,隨從連忙端過來一壺冒著熱氣的茶水。


    “我讓人煮了些薑湯給你,喝了身子會暖和些。”


    他抬了抬手,透過黑紗望著我,語氣清淡的說,“喝完了便去休息,這些事情交給旁人去做。”


    那雙隱藏在黑紗之下的眼睛,帶著一絲心疼。


    而且他說話的聲音雖然蒼老嘶啞,可語氣讓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心頭湧上一眾奇怪的感覺,似乎和他認識很久了。


    “怎麽不喝?”


    他的聲音打斷了我混亂的思維,輕聲說,“放過蜂蜜了,味道不會很辛。”


    “多謝。”


    我極快的收起思緒,端起碗喝了幾口,一股暖流順著喉嚨入腹頓時覺得暖和了很多。


    薑湯被適中的甜味兒調和了大半,的確不是很辛辣,竟是不錯的味道。


    以前我不喜歡吃薑,可以前感冒著涼就會被逼著喝薑湯,母親會給我放很多蜂蜜進去,弄的太甜。


    榮世勳照顧我的時候,會把蜂蜜的分量酌減一些,再放上桂花、桂枝,不僅能調和辛辣入口還不覺甜膩。


    喝過他弄的薑湯,我還喜歡上了那個味道。


    等等……


    腦海中忽然劃過一抹什麽。


    看著薑湯上飄著的桂花,我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何伯伯,


    “你怎麽會做這個口味?你……你做出來的味道怎麽跟世勳做的一樣!”


    何伯伯身子微不可見的顫了顫,聲線嘶啞的說,“是嗎?這味道和世勳做的一樣?”


    “對呀,我以前受涼他就是這麽弄薑湯給我的!”


    我心頭亂跳了起來,“何伯伯,你……”


    何伯伯輕輕歎息了一聲,“他小時候受涼吃過我弄的薑湯,沒想到竟然會弄給你吃。”


    原來是這樣。


    我失落的抿了抿唇,別過頭眼眶紅了,“我瞎過一次,世勳照顧了我很久,他弄過這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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