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離扭頭看過去,便見到曲簫寒穿著白色的長衫,墨發隨風飄動,那張英俊的麵容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


    朦朧的夜色之下,如同鄰家大哥哥一般。


    “簫寒哥哥,”上官若離坐起來,衣裙被風吹起,如同下凡的精靈落在樹梢上。


    出於禮數曲簫寒沒有靠近上官若離,而是靠在兩米開外是一跟樹幹上,就這麽溫和地看著上官若離。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在上官天嘯的書房與他議事,聽到上官若離住在這裏,就感覺有那麽一點心頭悸動。


    不知不覺的就來到這裏,這裏的樹最高,可以清楚的看到梅香園。


    他隻想遠遠的看一眼她映在窗子上的身影,誰知道來到這裏的時候發現上官若離躺在樹枝上,呆呆的看著天空,這一幕刺激了他的視線,也讓他心疼。


    那種孤獨和傷感,有一種要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種惶恐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出聲,不由自主的想安慰她,“王妃不開心?”


    原主的腦細胞作祟,上官若離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微微一笑,“沒有,隻是這裏夜色好。”


    曲簫寒也是微微一笑,“沒有就好。”


    二人轉頭望著星空,半晌無語,但氣氛一點也不尷尬。


    曲簫寒從腰上解下玉笛,“讓我給王妃吹奏一首曲子吧,王妃自小就心情不好就愛聽我吹笛子,就是不知現在……”


    他已經感覺到上官若離變了,也從上官天嘯那裏知道她遇到肖飛,會了武功的事。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沉靜膽小的瞎子了,不再需要他的守護和安慰了。


    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覺得傷感,反而為她高興,歎口氣:“算了……”


    “不,我喜歡聽你吹笛子,”上官若離淡然淺笑,語氣裏透著無奈,“但是,你知道這裏有宣王府的人,怕給你惹麻煩。”


    她已經不是自由之身了,而曲簫寒的身份也很敏感,若是東溟子煜那小心眼兒,拿著曲簫寒的事兒做文章,上官家又是一場大麻煩。


    不管東溟子煜對她是個什麽感情,但她明麵上是宣王妃,就得顧忌宣王的名聲和臉麵。


    “是我僭越了。”曲簫寒臉色微微一紅,幸好樹影婆娑、月色朦朧,對麵的人兒看不清。


    果斷轉移話題,“義父這次出征,我也會在暗中相隨,王妃不必擔心。”


    “辛苦簫寒哥哥了,這次爹爹恐怕凶多吉少,你們要多加小心。”上官若離對曲簫寒還有那麽一點不放心。


    但上官天嘯在知道曲簫寒身份的情況下,還對他如此信任,想必是有道理的。


    畢竟上官天嘯是看著曲簫寒長大的,應該對他很了解。


    曲簫寒是何等精明敏感的人,自然猜到了上官若離的想法,“王妃客氣了,我是把義父當成親生父親看待的。救命養育之恩,必以性命相報。”


    他神色堅定而認真,目光澄澈清明。


    上官若離有片刻動容,分外真誠的道:“謝謝你!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我希望你們都毫發無損的平安歸來!”


    “我記下了!”曲簫寒眸光漸漸深邃,似有千般柔情和萬般不舍慢慢流淌而出。


    仿佛當年那個偷偷送他出征的小姑娘又回來了。


    可是,這個姑娘,從來都不曾屬於他。


    “我先回去了,這裏風涼,你也早些回去,不管發生什麽事,記得還有……義父。”


    曲簫寒本想說還有他,但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嗯,”上官若離輕聲應著。


    曲簫寒無比眷戀的看了她一眼,縱使不舍,還是一踏樹枝,飛身離去。


    上官若離重新躺回樹枝,心中也頗為感慨,原主的青梅竹馬,還真是情深義重。不知曲簫寒知道原主已經死了,會是什麽反應?


    無奈一笑,她從何時起這麽多愁善感了?


    真是越來越像原主了那個軟包子了!


    突然,有縹緲的笛聲傳來。


    很遠,應該是在府外。


    笛聲嗚嗚咽咽,宛轉悠揚,每個音符都訴說著相思和愁緒。


    上官若離本來心情就不好,一聽這曲子,心中竟生出幾分孤寂和悲涼。


    莫名其妙的穿到這裏,活的身不由己。


    沒有一個三觀相同、思維方式相同的人交流,當然更沒有人真正的理解她。


    “怎麽?不回府就是想聽曲簫寒的曲子嗎?”


    耳邊,響起一個冰冷幽怨的聲音。


    上官若離心中一緊,喉嚨一哽,微微側頭。


    他還是元昊的打扮,衣裳都沒有換,想必是從那小院裏剛出來不久吧。


    慢慢的收回視線,淡淡的道:“想必元大俠百忙之中,不會有這樣的雅興。”


    東溟子煜微微一怔,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疑惑,“我惹到你了?”


    他被上官若離眸子裏的淡漠疏離給驚到了,是平時她生氣時看陌生人的眼神,無波無瀾、生人勿進。


    “妾身不敢。”上官若離清清淡淡的一句話拋出了來,但神色卻沒有半分為人婦該有的謹小慎微和恭敬。


    她坐起來,微微斂眸,壓下心裏的情緒,“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聲音冷靜淡漠,就像跟人談判似的。


    “好!”他惜字如金,輕輕一躍,來到上官若離坐的樹枝上,毫不客氣的挨著她坐下,然後看著她。


    上官若離垂眼正醞釀著,感覺到東溟子煜的眼神一直在她臉上盤旋、探究。


    靜謐了幾秒鍾後她抬眸,大大方方的看向他,“東溟子煜,既然咱們是聖上賜婚合離不了,我們做合作夥伴吧,表麵上我是宣王妃,背後我們都是自由身。”


    東溟子煜的臉看不出喜怒,隻眼神異常淩厲,“理由。”


    被他看的有些不適,敷衍著,“我們互相不了解,不適合在一起。”


    他有事瞞著她,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總歸還是不信任,夫妻之間不能相互信任,這日子還怎麽過?


    上官若離現在不怨東溟子煜,畢竟自己也沒把自己的事合盤托出,她隻是想給彼此一點時間。


    也幸好今天發現了那小院子裏的事,若是真是最壞的那種情況,自己愣頭愣腦的栽進去,不知會被玩兒的有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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